關於鄂圖曼帝國的幾個有趣的問題：《興亡的世界史—鄂圖曼帝國五百年的和平：跳脫土耳其視角的非伊斯蘭帝國》讀後感

鄂圖曼的咖啡館 photo credit: wiki

鄂圖曼帝國居然是咖啡廳的起源地？包著頭巾的鄂圖曼文青最愛BL文學？

在伊斯蘭曆九六二年（一五五四／五五年）以前，帝國首都伊斯坦堡及巴爾幹地區尚不見咖啡及咖啡館的蹤跡。那一年，阿勒坡商人哈克姆及大馬士革商人謝姆斯雙雙來到伊斯坦堡，各自在塔赫塔可雷區開設豪華店面，販售咖啡。好奇心旺盛的民眾，尤其是騷人墨客開始聚集到咖啡館來一探究竟。每間咖啡館經常聚集二、三十人，有人讀書賞詩，有人專注在西洋雙陸棋或西洋棋對弈，也有人藉機大展身手發表詩作。以往，人們不惜揮灑重金，舉辦家宴，宴請各方好友，但自從咖啡館興起，只需支付一、兩銀幣的咖啡費用，便能在咖啡館享受交友的樂趣。

讓喝咖啡成為交誼活動的咖啡館文化，就這樣從鄂圖曼帝國首都伊斯坦堡出發，一直擴散到歐洲，並隨著帝國主義被帶到全球，成為世界性的流行文化。想像在時髦的咖啡館，坐著一群包著頭巾的鄂圖曼文青，讀書、下棋、吟詩，而英國的紳士們還要等到百年後的十七世紀才知道什麼是咖啡館呢！

那麼，當時在咖啡館吟咏的詩歌，內容是什麼呢？除了宗教、人物、時事之外，最通俗的主題，莫過於「愛情」，其中令人側目的，是對於美少年的仰慕（以下為詩人扎提的作品，詩中約瑟夫為舊約創世紀中的美少年）：

遮蔽旭日照映

使月色黯淡無光

揭開面紗的剎那

照東方萬八千世界，靡不周遍

兄弟說約瑟夫獨留井底

約瑟夫是憧憬那美麗嬋娟

難掩羞澀而藏於地面

九重天上上下下因對他的愛而沸騰

世界沈醉在對他的熱戀情懷中而朦朧恍惚

本書作者東京外國語大學教授林佳世子提到，「在歌詠對戀人的愛意時，戀人幾乎清一色是男性這點，也是鄂圖曼詩歌的共同特徵之一」。與古希臘、古中國一樣，當時的伊朗和鄂圖曼帝國，並不否定同性戀情，但是男性詩人戀歌中的愛戀對象，居然大部分也是男性，這點就讓人覺得有趣了。鄂圖曼帝國的文壇很明顯是BL（Boy’s Love，男性間的戀愛）的天下，讓號稱BL發源地的現代日本，也要敬畏三分。

為什麼鄂圖曼不等於土耳其？現代民族國家的興起，到底是人類文明的進步還是退步？

本書一直使用「鄂圖曼帝國」，而不稱為「鄂圖曼土耳其」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鄂圖曼帝國的崛起，其實是從巴爾幹半島開始，之後才擴散到安那托利亞這個現代土耳其共和國的國土。而鄂圖曼帝國的組成，包括了希臘人、塞爾維亞人、保加利亞人、波士尼亞人、阿爾巴尼亞人、馬其頓人、土耳其人、阿拉伯人、庫德人、亞美尼亞人、高加索各民族、克里米亞韃靼人、再加上少數的克羅埃西亞人、匈牙利人。一個國家明明就有多到不行的民族，因此，「鄂圖曼土耳其」是一個不正確的稱呼，在了解歷史之後，應該要避免繼續使用這個名詞。

經過鄂圖曼帝國大約五百年的寬鬆統治，並沒有讓這些民族忘掉自己的宗教、語言與文化，所以在鄂圖曼帝國瓦解之後，這些民族為了符合「民族國家」的定義，到今天都還在付出慘痛的代價。這些民族所在的巴爾幹半島，就是我們熟知的歐洲火藥庫，從第一次世界大戰前，一直到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都還劍拔弩張（請參閱以下2022年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