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主角不能不談「英雄旅程」,這個詞指的是英雄為了追尋某樣東西踏上旅程,途中遭遇各種困難,卻也結識夥伴,旅途最後得到收穫,這收穫可能是:
・寶藏:許多尋寶故事與電影如《航海王》、《國家寶藏》,甚至《西遊記》中寶貴的經書也是寶藏的一種。
・打敗怪物:桃太郎、《降世神通》、《寄生獸》、《哈利波特》都屬此類。
・成長與重新認識自我:《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穿著Prada的惡魔》。旅程可能真的是真正的冒險,也可能是象徵性的旅程,如職場或生命冒險之旅。
不管是典型或變形的英雄旅程作品,通常以上三個元素都含括在內:主角打敗的怪物可能是真正的怪物,通常也包括自己心中的怪物如怯懦、對人不信任或者喪失生命熱情等。在旅程中克服困難,與夥伴的互助幫忙,主角會得到成長,對自己有新的定位,最後打敗怪物、得到寶藏(有形的與精神上的)。主角的成長與重新認識、定位自己在此趟旅程是關鍵。
你的故事不見得會有尋寶或怪物,但我們可以從英雄旅程的「成長與重新認識自我」這一點,思考主角的幾個必要條件:
我們不是不愛看人生勝利組的故事,而是想看出乎我們意外的故事,而且主角得具有讓我們起共鳴的改變。如果你的主角原本是天之驕子,那就讓他遭逢巨變,盡量折磨他,讓他體會底層生活的酸苦,再看他怎麼靠自己重新爬起來(不當回原本的勝利組,卻比原本更成功,甚至是重新定義自己人生也可以)。
如果你的主角是平凡人,請賦予他一些特殊的性格與天賦,接著還是想盡辦法折磨他,看他怎麼打滾、克服難關。不管你設計的主角條件為何,在情節安排上都要逼迫主角在解決外在難關的同時,克服自己內在的問題。
人物設定有吸引力,故事就成功一半。衝突可以是外來的天災人禍,像是典型的災難片。也可以是主角身上就具備了衝突元素,像是《非常律師禹英禑》,後者能更快引發讀者好奇,因為主角要同時克服內在與外在的困難。
張國立「乩童警探三部曲」中的警察小蟲明明是警察,卻也是遭遇信心危機的前乩身,他一方面要追查犯人,更重要是在毫無靈通力的狀況下,通過神明對他的考驗:他不需依靠神明指引,單靠自己就能看到真相,執行正義。
前面鼓勵你要折磨你的主角,絕對不是要你趁機報復你討厭的人,將他設計成主角。如果你自己都不喜歡你的主角,讀者也不會喜歡。閱讀時如果一直感受到作者對主角的厭惡,其實會很不舒服。
我曾經編輯過作者對主角袖手旁觀,甚至感受到作者厭惡主角的作品,我實在很難接受這種狀況。主角當然可以有缺陷或弱點,但那建立在你想了解你的主角、你關心他,這樣你才願意花足夠多時間琢磨他的性格,一路陪伴他遭遇難關,再陪著他成長。
這樣的主角雖不完美或有缺陷,但隨著故事進展,漸漸引人共鳴而喜歡上他。有缺點的主角可能會有反差萌,隨著劇情深入了解成長背景與內心後,能引發我們好感。因為大部分的我們也都是平凡人呀,我們之所以看影集與小說,不就是想藉此得到抒發嗎?
我們在明天「大綱是你的創作計畫」會仔細談三幕劇,簡言之是在三幕的結構中讓主角遭遇危機並解決問題。就算主角一開始具備很平凡、懦弱、膽小之類的弱點,他遭遇的危機會大到迫使他不得不試圖解決,而外在危機再加上主角弱點,解決問題的過程必然充滿險阻,往往還非常緊張刺激,通常這也是最吸引讀者與觀眾的原因。
風靡一時的韓國影劇《魷魚遊戲》中的主角失業後,創業不順,妻離子散,靠著賭博與跟母親拿錢為生。在魷魚遊戲規則中,打敗眾人獨得獎金,是他谷底翻身的契機(其他455位參賽者也是)。這部片的主角不只是個魯蛇,還是個特別的魯蛇:他善良。儘管也想拿到獎金,可是在眾人使出各種卑鄙噁心的手段之際,他各種決定都保有人性的良善。在這個殘酷遊戲中,這可是致命的弱點。
主角需要有解決問題的驅動力,不管他甘不甘願,而克服與穿越弱點的過程能讓讀者與觀眾起共鳴、甚至得到鼓勵;當讀者與觀眾與主角共感(即使我們一開始討厭他)就更能融入劇情,對於主角的遭遇感同身受。就算他的人物設定特殊如《魷魚遊戲》的魯蛇主角,觀眾還是會買單。
要特別提醒的是,有些創作者設計人物與劇情時,著重在讓主角解決外在的危機,但沒有呈現內在成長蛻變的過程,以至於儘管情節豐富,事件高潮迭起,但讀者對主角還是會有所隔閡。在某些純文學作品、詭計與謎團原創到石破天驚的推理作品、設定特殊的科幻或奇幻作品中,的確出現過沒有缺陷,無內在衝突與矛盾,甚至沒有驅動力的主角,但作品還是非常有魅力,這絕對是可能的,因為作者的強項不在人物塑造,而是讓其他設定發揮到極致。
我們前幾天花了一些時間在人物設定,你可能也做過人物小傳,或盤點過你筆下人物的性格與特質。今天我們要聚焦在你的主角,請列一下清單,數數看你總共給了主角多少難關(內在缺點與外在事件),再清點主角是否採取了相對應的行動?他在每一個事件後有什麼體會或改變嗎?
「寫給沒有編輯陪伴的創作者」是我的一個寫作計畫,在卸下近二十年的編輯正職工作後,想替不一定有編輯的創作者提供一些經驗,希望讓更多創作者獲益。你可以由此進入完整的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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