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男女》中,緊身皮衣與蛇蛻相仿,皮衣的穿仿佛是「慾」的顯現,儀式性的褪去人形所背負的責任與束縛,白與Uberdick在暗室中套上情慾的皮,轉化為全然受慾望所支配的形,即使只是逢場作戲,但也是真實的將白那顆寂寞的心緊緊捆縛,懸了起來,重燃了她那死灰般寂寞的情。
從不斷侵擾白的那場夢境中可以發現,白在過去的情愛中不斷受到「Say you love me」與「Say you like it」的糾纏,究竟是愛的溫存還是性的愉悅,不論由誰提起,得到的始終只有呻吟與沉默。於是在白的心中,性、愛之間的分界,便在一場場的翻雲覆雨中吞吐成一道禁忌難言的口枷,為了迴避那比死還難熬的孤寂,一切絕口不提。
白與Uberdick之間的關係既陌生又親近,他們見過彼此最真實的樣子,卻又對彼此的現實一無所知。現實中,白的未婚夫不論從家世、學歷或是外貌都是一般人所望塵莫及的條件,然而這場婚姻說穿了也只是受到家族利益所支配的一場調教,無足輕重,卻也是他往後的大半餘生。於是,她在大佛與家人的見證下拍攝婚紗,儘管不甘、不捨卻得佯裝極樂,而那顆寂寞而真實跳動的心,最終只能屈縮在現實的暗角,背地裡再向慾望臣服。
惋惜的是,最後的那場調教卻僅有白一人赴約,於是她獨自在暗室中試圖重現歡愉,一層一層的將麻繩捆縛在自己慾望高漲的肌膚上,作繭自縛般的自虐自娛,卻只是將心中的渴望又狠狠揪起,懸著一顆心的掙扎與呻吟,換得的是一陣空跫死寂,再無人觸碰。最終白無力的癱軟在地,終於拿下蒙在眼上的那段紅綾,映入眼簾的是早已被Uberdick丟在地上的面罩。原來,心中念想的男人方也曾來過,如同糾纏許久的那場夢境,他用盡氣力的舉起那孱弱纖細的手,試圖觸碰那件曾載滿她慾望的皮套,然而一切卻已徒留空殼。
性、愛、真、假,在肉體交疊的夾縫間,在喘息與呻吟的迴盪中,對於渴求溫存的寂寞之人,辨識其中的差異或許已不再重要,在慾望交纏的過程中,一切或許也已足夠真實,又或者該問:世間是否存在不變而永恆的純性與純愛?
白在如此熱鐵烙膚般的性與愛中,感受粗繩磨過肌膚而生的熱,像是得到一種深刻入骨的緊擁,儘管夾雜著一絲窒息與掙扎,但比起獨自面對內心的空與冷,呻吟或許是她所企求的最熱烈的回應。如同貪戀親吻、注視、與相擁的戀人般,電影中的各種性愛符碼本質上也都只是人類對情愛渴求的不同途徑,與你我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