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看著以往不成熟的文字,尤其是那些八年、接近九年前的文字,遙想那時候的我還沒長大,也不明白長大是怎麼樣的一回事。事實是,「長大」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且有人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盡頭,我有時候會想,所謂人生,大概就是這樣的。
而我長大了嗎?
我回顧了大學畢業以來的這幾年,真的是我成長幅度最大、速度最快的時期。雖然遭遇的挫折頻率與嚴重度,都比以往加倍。
我的國中生活到高中生活,一直都是同一個封閉環境,同樣的同學、熟悉的老師,上了大學則是無法與群體的距離而封閉自己,其實我真的是個極度內向的人。
正因為我的本質很內向,我一直非常後悔選錯了專精的領域。
出社會之後,職業逼迫我不得不外向,也因為工作帶著高度要求精準且不能出錯的標準,加深我本身就擁有的完美主義傾向,甚至因此扭曲,以至於身心出了狀況。有一段時間是沒辦法與人好好說話,工作上一直死撐著,直到真的撐不下去。後來藉著宗教與臉書社群逐漸康復──後來轉變成將臉書做為生命的一切依賴著,很糟,我知道。
我在臉書上以化名做了社團管理員、甚至自己找了幾個交情還算不錯的朋友開設新社團,後來社團收了,就轉移到寫作平台上與其他作者們交流,最後回到用了很久很久的痞客邦,中間發生了很多事,而這些事現在回想起來非常荒謬,卻是將我推向現在的重要契機。
那些荒謬事幾乎都是老問題──沒辦法好好跟人說話。
只要一發生衝突,心智狀態就會退化成封閉時期的那個樣子,沒辦法跟人溝通、甚至因此跟他人戰起來。
現在還會不會?我不知道。除非是寫來做文章用的,否則我通常不愛主動說些什麼──更正,「已經」不愛主動說些什麼。
我曾經深度思考,這樣的轉變起因是什麼,而我又是怎麼做到的?後來發現,沒有哇,其實我本來就是比較安靜的人,在非涉及自身的話題上,也是對各式各樣的想法、主見較有包容度的人,過往一直想在網路社群上擁有話語權、彰顯自身存在感的企圖心,將自己塑造成另一種強硬、不容質疑的樣子,就算跟自己無關也硬是要去戰一波,只是還在摸索自己真正模樣時,就急著想表現、急著實踐生命存在的意義,卻用錯了方法、也走錯了方向。
決定從社群與寫作平台隱居,其實也是一個腦衝之下的結果。
因為作品被否定了,所以很受傷──其實就是玻璃心罷了。對此,我想了很多,也重拾了自信,所以又開始寫了,也知道自己該為了什麼寫。
然而新問題接著來了。
我喜歡安靜的環境,卻又不甘寂寞,認識了很多新朋友,卻又會因為相處上的小摩擦而發酵成大矛盾,接著引發自卑情結,一發不可收拾。我可以對無關自己的事有彈性的包容,但一遇上切身的話題就會爆炸,就是這樣矛盾的特質,所以噗浪小號回頭追蹤以前比較親近的文友帳號,後來又取消了。
可是寂寞沒辦法消解,自卑感又無限膨脹──別人都在平台上出名了,為什麼當時我要那麼蠢、要退出?說不定今天我也可以獲得那樣的成就啊!噗,我怎麼沒想過萬一沒有,我該怎麼消化這另一個層次的打擊?現在我會嘲笑自己,但那時真的倍受挫折與打擊,意識到自己的人格特質害慘了未來可能的發展,煎熬、痛苦,幾乎與公投結果的慘況一起把我淹沒。我總感覺那些曾經批評我的人、這次包含親近的朋友,開始嘲笑我,笑我一跌不起,笑我自我催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根本阿Q。
要說我意識感受到的是被全世界嚴重的背叛與遺棄也不為過,但我很害怕說出來就等著被鄙夷、被嘲諷、被詆毀、被拒絕,或被說一句「不過就這樣而已也要崩潰」。
沒有人知道我內心的危機有多恐怖。如同我不可能理解別人的。
於是我選擇再一次從群眾裡後退,然後自省,接著發現了一些答案。
最重要也最迫切必須真正瞭解、意識並接受的一點是,無論我當初有沒有撤出那個平台、有沒有從社團裡退隱,我永遠都以別人的成功準則在要求自己也必須有相同的成就,否則就是個廢物,只要我永遠這樣去看自己與他人,當然也就永遠只能看見自己的短處。
其實在年初宣布引退以後,我就知道自己不適合與群體太過接近,甚至不適合在大眾前書寫任何形式的作品,所以我為自己找了逃避的藉口──「寫作靠心、不靠人氣。隱居有理。」
很好笑的是,我一直要到現在才真正瞭解到這是什麼意思。
一直以來,嘴巴上說「隱居」其實也是一種虛榮,但我真正要的不是這個,也不可以是這個。真正的「隱」,或許就是要清楚明白那些捨棄掉的,一輩子都會令自己懊悔,但那些不是我該擁有的,在生命之前更虛心與謙卑,才能找到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
嘴巴上說、文字上寫當然都很容易,這點我無法反駁,可我也想著必須記錄這一個時刻,我再次自由了──但這樣的自由,是我丟掉了更多的東西去換取來的教訓,而丟掉那些真的很不容易。
其實,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事是容易的。
我會繼續寫作嗎?
會。寫到時機到了,寫到天我不要我寫為止。因為啊,這是我這一生中最平凡,卻也是唯一的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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