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洛瑪」

　　德拉盧和蘭巴耶克的交誼互訪即將到來，依慣例，除工藝師及使節，當然也少不了祭司團的互相交流。

　　烏列爾追查女官直至紅河谷後，竟也從酋長嘴裡得到洛瑪猜測的答案，確是喀布下令施了滅魂咒，至此，整樁案件再無可疑之處。可直覺讓他無法就這麼接受這毫無破綻的結果，完美的像設好的局，令他隱隱不安。

　　「這回祭司團交流，您覺得誰比較適合出任呢？」烏莉正拜會阿毛塔，想藉老者過往經驗來給自己參考。

　　阿毛塔嚼著庫卡葉，幾乎是不假思索便給出了答案。「洛瑪這孩子穩重縝密，由他出使，應不至有什麼差錯。」

　　「其實我也是意屬洛瑪，雖然本想讓烏列爾出去磨練磨練，但想到他那莽撞性子，只怕會得罪人。」烏莉嘴角噙了絲笑，想到弟弟的飛揚跳脫，怕是話沒說三句，人給得罪了都不知道。

　　「他雖然莽撞，但沒心眼，憨直可喜，比起妳這狡猾丫頭，烏列爾那性子還比較合我心意。」阿毛塔笑呵呵的損了少女兩句，隨即又道：「聽說前陣子的女官事件都查清了？」

　　烏莉皺了皺眉，思索了一瞬，仍是將心底的不安說出口。

　　「這事件讓我有說不出的疑慮，像是精心設計過的『暗殺』，可事實卻隱藏在暗處裡。」

　　少女閉眼輕按太陽穴，翻上的煩躁又讓自己右額隱隱作痛。

　　「依蒙之力映照事實，不過……若是有極強的修練者干預就說不準了。」阿毛塔眉心打結，迅速在腦中過了一遍有能力干擾依蒙的神職者，除了自己，前副祭，竟只剩下烏莉與烏列爾。除非，有自由能出入王庭的奸細……

　　可司團們的實力自己暸若指掌，絕無哪個輔祭有干擾神諭的力量……巫師？更不可能，他們沒有接觸過高階秘法。難道，是外來的修練者？可，也無法離月神殿太遠，不被發現簡直不可能。

　　「烏莉，妳再仔細觀察看看這批輔祭的實力，若真有奸細，乃是大禍。」阿毛塔神色謹慎的交待，依蒙之力如遭阻隔，若有戰事，將無法提前防備，蘭巴耶克勢必危險。

　　「烏莉明白，我會多提點洛瑪和烏列爾，還請賢者也幫忙多留心。」少女行了正式禮後便即吿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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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瑪，這次出使德拉盧凡事多留意，一眾輔祭經驗不足，還得由你多擔待。」烏莉姊弟雖信任洛瑪處事老練，但臨行前仍是稍稍叮嚀了一番，畢竟這批新手第一次和德拉盧交流，可別鬧出什麼事端就貽笑大方了。

　　送離蘭巴耶克使節團，便準備迎接德拉盧，宮內侍者自是忙得各個腳不沾地，沒人注意不久前，各個寵妃們零散的要些礦石、香脂……更沒人注意少了幾隻初生的黑白羔羊駝。

　　洛瑪踏上德拉盧後，細細打量王城和軍備。與蘭巴耶克不同，這裡易守難攻，軍紀森嚴，衛士並未因是使節團便鬆散放水，即便在使節抗議下，仍是有禮而密不透風的篩檢才放人入城。

　　一眾使節自有禮官相迎，覲見埃密特王，而洛瑪及一眾輔祭則由神職者們引導至居所，稍事休息，再等待王與司首招見。

　　少年打量四下，與蘭巴耶克近似的風格昭告世人兩國曾屬一體，艾庇普此時「發話」，「『他』居然還醒著？」

　　「洛瑪」輕笑，「不然看不見復仇多可惜。」

　　此時，殿外傳來通報聲，「有請洛瑪閣下至正殿。」

　　少年略事整理一番，便隨那侍者而去。

　　洛瑪到時，一眾輔祭已行過禮，王座上的男人輪廓鋒銳，窄鼻深目，看上去有幾分陰刻。

　　少年朝埃密特行過正式禮後，男人和眾人寒喧幾句，便被打發出去和德拉盧的司團切搓。

　　「洛瑪副座，請留步。」埃密特王雖客氣卻不容置疑的口吻令他謹慎起來。

　　「有請神禮祭司。」男人隨即又下了道命令。

　　洛瑪暗忖，雖未從未正式結盟過，但自己和埃密特同一陣線，已是彼此心照不宣，既是請出司首，應是要將話攤開來說了。

　　「王，神禮祭司閣下到。」侍者通傳後，埃密特竟是起身下座相迎，這讓洛瑪暗暗驚異，即使是阿毛塔，在蘭巴耶克也未有這等待遇，這位司首究竟是什麼人？

　　一名滿頭銀絲，面容卻不甚老的男子緩步而入，那張和魯尼肖似的臉孔即刻讓洛瑪明白他的身份。

　　魯尼竟是德拉盧司首之子！

　　「我是哈庫斯，小兒多蒙你照料了。」男子帶著三分疲憊的面容，有禮卻疏淡的招呼。

　　洛瑪正待回禮，豈料哈庫斯猛地扣住他左手，一股炙熱遊絲而上，來勢竟是極為兇猛。

　　少年扯了扯嘴角，哼出冷笑，反扣住對方，陰寒之氣阻住那股熱流，霜刀似的直破而上，毫無遮掩的力量和心緒直送哈庫斯體內，甚至與他共振。

　　「你……你……」不過須臾，男子再無力抗衡，而洛瑪也順勢鬆開手。

　　「應該不用再試探我了吧？」少年輕撫衣袖，一臉譏誚的看著埃密特和哈庫斯。

　　埃密特縱不知那瞬間何等兇險，可也看得出哈庫斯原想試試這個少年卻反而落敗。

　　他頓時有些緊張，聽說洛瑪始終搖擺不定，若是他選擇了那對姊弟……

　　「他是我們這邊的人，無庸置疑。」哈庫斯出聲打斷了埃密特的驚疑。

　　「你怎能確定……」男人話還沒說完，銀髮男子便揮了揮手，「心緒騙不了人。」

　　話已至此，埃密特再有滿肚子疑問都說不出口。

　　「你和小兒形容的不太一樣。」哈庫斯皺著眉打量洛瑪。

　　「我只是下了決心。」洛瑪毫不介意地任銀髮男子注視。

　　哈庫斯望著那張俊美的臉龐，忽然感到陣陣寒意，這少年……似乎不單只是想報仇。

　　洛瑪彷彿看穿哈庫斯的疑惑，開口道：「我們目標一致，你們只要記得這點就好。」

　　「雙生子由我對付，我會和魯尼配合。另外，我需要『斬首者之刀』裡的部分符文和草藥配方，我想，你該不會拒絕吧？」洛瑪口吻閒適，卻拋出讓哈庫斯震驚的要求。　

　　銀髮男子雙眼圓睜半晌後，緩緩點頭，「將你要的部份告訴我，我自會抄錄給你。」

　　洛瑪淡淡一笑，「就這麼說定了，若沒事，我就先行告退。」

　　少年朝倆人行了禮後便離去，顧不得洛瑪的無禮傲慢，埃密特和哈庫斯面面相覷。

　　
　　他的來歷絕非密報上寫的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