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柯智豪〈入漿〉談台語裡的情慾暗示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Panai唱柯智豪所寫的〈入漿〉。我曾經問柯董aka柯大aka豪神aka豪大大,歌詞裡的「花收變硬,免閣美麗,甘願入漿,我是你的,白漿飽穗, 不再花開。」是不是一種情慾描寫,他耐人尋味的表示,只要你願意,每首歌都可以情慾解讀,話是四兩撥千斤,表情倒是很興奮。


今天突然想起,「情慾的暗示」這件事,在台語裡其實很容易跟農田產生連結,例如「你真久無來巡田水矣╱Lí tsin kú bô lâi sûn-tshân-tsuí ah.」可以指「你很久沒來找我做(愛)了」,這是將性慾面的身體隱喻為農田,需要經常照看「巡田水」,亦即滿足化為農田的一方的需求。

1967年,鄭東山導演的台語片《船過水無痕》上映,當時還沒正式踏入歌仔戲界的葉青(彼時叫「葉秋雲」,後來成為歌仔戲四大天王之一)參演其中,並且也搭配唱了一首〈勸世歌:船過水無痕〉(鄭東山填詞),裡頭就有一段:

「一種暗時仔毋睏睏日晝,

Tsi̍t tsióng àm-sî-á m̄ khùn khùn ji̍t-tàu,

規暝翁某亂操操,

Kui-mê ang-bóo luān-tshau-tshau,

全是半瞑仔二點後,

Tsuân sī puànn-mê-á nn̄g tiám āu,

毋是佈田就是巡田溝。

mm̄-sī pòo-tshân tiō-sī sûn tshân-kau.」


前面已經舖陳了情境,告訴你有一種情形是夫妻二人每晚都不睡覺,在房裡搞得「亂操操╱luān-tshau-tshau」,而且好戲全在「半瞑仔二點後(半夜二點後)」,每到半夜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後面的「佈田」與「巡田溝」自然就顯得春色無邊,讓人心神盪漾了,回頭再看看〈入漿〉的歌詞,神通如豪大大,我能相信他在寫的時候沒有這種聯想嗎?

※附帶補充:在YT上可以找到〈勸世歌:船過水無痕〉,已經有人很貼心放上台語漢字與羅馬字,不過有一處可能上字幕的人真的不知道意思,寫了「筊輸袂過還筊債╱Kiáu su bē-kuè hîng kiáu-tsè」, 其實不是「袂過」,而是「賣粿╱bē-kué」,「粿」是形容女性的外陰部,來自陰部陰部略微膨起的樣子,很像「草仔粿╱tsháu-á-kué」,所以在台語裡經常被拿來指女性陰部,或與性相關的女性代稱,例如形容一個男人擔心老婆或女友被別人追走,而整日「綴前綴後╱tuè-tsîng-tuè-āu(跟前跟後)」,就會被笑是在「顧粿╱kòo-kué」。不過這樣的形容是相當物化女性的,知道即可,不建議隨便使用。


所以「筊輸賣粿還筊債」這句是賭光輸光只好脫光光,賣身抵債的意思,後面還跟了一句「掩掩揜揜偷咬雞╱ng-ng-iap-iap thau kā ke」,賭輸還賣身當然得「掩掩揜揜(偷偷摸摸)」了,至於偷咬雞……就留給大家自己去想像了。


--
延伸閱讀

〈入漿〉丨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6HYj9Btecg

〈勸世歌:船過水無痕〉丨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s9XcXM_U3s

【專訪】從土地裡抽出母語的穗-《夜婆iā-pô》Panai Kusui(巴奈·庫穗)、柯智豪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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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當年受到「國語政策」的打壓與排擠,那些在台語片中努力前行的人,沒有輕易放棄,我還是相信林摶秋先生說的那句:「我就毋信台灣人佇台灣拍台語片,台語片興袂起來!」至今,我們還在努力。
這句「食肉食三層,看戲看亂彈」,其實主要是一種對比的文學修辭技巧,字面意思是,豬肉中最好吃的就是肥瘦皆有的五花肉(sam-tsân/三層),戲曲裡最好看的就是(北管)亂彈戲,有一種「外行綴人買,內行看布底(Guā-hâng tuè lâng bé, lāi-hâng khuànn pòo-té.)」
不過到了現在,這句俗諺可能又要有新解了,在自家國內工作,也許不是快錢,也許沒有月入幾十萬,但至少有法律保障,即使出現勞資糾紛,還能嘗試各種救濟途徑,但如果是「出國工作」,特別是東埔寨的工作,可就要小心連「腹內」都被賺走了。
魏叔雖然是客家人,不過從小就在「宜蘭英」當「贌戲囡仔(pa̍k-hì gín-á)」,根據他的說法,小時候跟著劇團東奔西跑,除了一般的神明聖誕、宮廟活動等,民間的請戲其實也有講究,例如以下幾種情境:
誠然「有人提燈照路,無人提燈照肚。」人心如何不得而知;但「鴨蛋較密嘛有縫(Ah-nn̄g/nuī khah ba̍t mā ū-phāng.)」,沒有什麼是永久的秘密,更不用說有的人簡直吃了誠實豆沙包,什麼黑歷史都自己「搤搤出來(iah-iah--tshut--lâi)」。
當然長輩在罵小孩這句話時,絕對不是真的在關心你有沒有好好吸收書本知識,你也就不需要回嘴說「我有讀啊,不然我默唸課文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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