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農民：愛慾情謎》19世紀農村女性與現代跨國婚姻—相似的父權壓迫

避開了烏克蘭戰爭的衝擊、挺過了疫情的考驗，《梵谷：星夜之謎》團隊再度呈獻驚艷動畫佳作——《農民：愛慾情謎》，這次動畫師們分別在波蘭、塞爾維亞、立陶宛和烏克蘭的工作室作畫，總共投入超過25萬小時的工時，向觀眾呈現更加華麗的過場效果以及更寫實的動作畫面。這次的故事風格也和《梵谷：星夜之謎》截然不同，改編自波蘭作家瓦迪斯瓦夫·雷蒙特的創作，場景設定在19世紀的波蘭農村，敘述一位性格自由奔放的美女雅格納，在保守的村莊裡被父權體制壓迫、受惡意的謠言攻擊，逐漸走向毀滅。導演休‧魏奇曼曾經在訪談中討論這部作品裡的世界觀：「在這個非常父權的社會裡，女性為了在這個地方為了找到自己的空間，必須既狡黠又頑強，女主角雅格娜雖然很頑強，但缺乏狡黠。」「當村裡其他女性用盡一切手段在這個父權制中找到自己的空間時，反叛的雅格娜卻堅持質疑社會的雙重標準。」顯然，雅格娜將會付出沈重的代價。這樣的情節看起來是如此的戲劇化和虐人，但是它有可能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更加貼近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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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外媒認為，拿掉作畫技術這個美麗的罩衫，《農民：愛慾情謎》只剩下老套無聊的愛情故事，但其實它潛藏的細節可能會超出你的想像。例如充滿電影感的180度旋轉鏡頭、Vera Wang風格的絢麗婚紗、演員情緒飽滿的表演、如命運般莊重的詠嘆調配樂，這些手法都精準地勾起了觀眾對農村的想像、並加深觀眾進入這些手繪世界的沈浸感。假使你有經過綿密的咀嚼，還會發現導演其實一直都有意識地在傳遞一個訊息——就是「父權制結構在現代的社會仍然無所不在」，不管是夫妻財產制中丈夫的優越性、貞操義務的不平等、親權關係父親的優越性，這些橋段放在現今來看仍然是和現實那麼的相關，就算是在強調自由的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你依舊會在現今看見許多女性無法逃離階級和性別的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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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農村社會裡的仇女、厭女的行為真的如電影所述的這麼誇張嗎？在這個封閉的結構裡，農民必須在混亂中創造秩序、團結一心，才可以阻擋因季節變化、飢荒而造成的威脅。然而雅格娜無可藏匿的魅力和才華，以及她腦中的自由思想在這裡是不被允許的。女性終其一生必須接受男性宰制，甚至被當成男性的財產，「家」不再是安全的避難所，而是被父權支配、暴力壓迫的所在。雅格娜的抗拒最終成為了極大的罪惡，她像女巫一樣被驅逐、她的身體遭受了眾人的屈辱，彷彿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一樣受盡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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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悲劇不由得使我聯想到近期備受關注的越南新娘議題，儘管雅格娜遭受的極端現象，現在在檯面上幾乎不會再上演了，但是我們依然可以透過商品化的跨國婚姻看見農村留下來的父權影子。在仲介介入後，亞洲新娘被賦予了再生產的功能、並被當作承續家的生子機器，媒合所賺來的費用大部分都貢獻給原生社會。以為脫離了父權的依附，結果脫離並不等於解放，而是充滿了各式各樣的限制與剝奪。透過這些種種的跡象，這樣比較下來，雅格娜以六塊田地換來的婚姻，其實和現在越南新娘以金錢換來的婚姻，並沒有相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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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的是，現在有越來越多的機構和民間團體對亞洲新娘提供協助，而這些女性們也不像雅格娜一樣對自己的權益毫無作為。然而，如同雅格娜一樣沈默的受害者也可能依舊存在著，她們甚至會在跨國婚姻的議題裡被忽視。因此，我們不能停止討論，也不能小看《農民：愛慾情謎》所呈現出來的苦痛，或許它就曾經發生在你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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