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正在準備國考,我用最虔誠的心,懇請神明保佑,保佑我的女兒,能夠如願以償,考取好成績。
廟宇的門檻就像便利商店,三天兩頭就會進出。為娘的焦急的心,只能不動聲色地默默進行。手持三柱清香,誠心誠意的請求:「神明在上,請保佑我的女兒......」
那一年,母親病重,總是來回在醫療院所與住家之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是來得太早,母親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即將消逝,她擔心的是自己的子女,年紀尚輕,没了母親的庇佑,將何去何從。
那一年,年輕的我,開始祈求神明,開始與神明對話,開始將希望寄託於無形的神力。希望神明可以可憐,一個普通的凡人、一個普通的母親、一個卑微的心願,能夠讓一個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
神明雖然掌管世間,卻無法任意改變陰陽定律,生死有命。
披麻戴孝對於尚且年少的子女,是種隱形的傷害。因為連傷在哪裏,都不知道;因為連痛在哪裏,都没察覺。以為可以事過境遷、以為可以繼續往前、以為只要心懷感念,意念就會永遠同在。
一年後,收到廟宇的感謝函。「感謝大德去年參加點燈,希望今年共襄盛舉。」那是去年病中的母親,為她的子女點的光明燈,三個年輕的名字,唯獨没有她自己。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的那一個。
在之後的歲月裏,經常冷不防地,在夢裏出現。年幼時,放學回家,母親正在廚房忙著,然後回頭對著我笑:「放學了。」我高興地跑向母親,一直跑,一直跑,卻一直跑不到。
這陳年的悲傷,這悲傷的後座力,一直到身為人母,有了下一代。血脈相連的力量,填補了心裏的空缺;全心全意的對待,釋放了內心的糾結。因為有了必須保護的對象,內心的破洞,自動得到修補,然後變強。
考試放榜,我的女兒榜上有名。雖說少年得志,有點風險。但是為娘的我,眼裏、心裏充滿笑意。再次來到廟宇,打擾神明。一則準備感謝疏文,感謝神明保佑女兒上榜。再則,祈求神明:「請神明繼續保佑我的女兒,工作順利、有人緣、同事好相處、能得到長官的喜愛......」
人世間,最大的庇佑是母親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