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哲學]《腦筋急轉彎2》：凌亂又如此美麗的「自我」

2024/08/17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文：艾莉/圖：Pinterest)

《腦筋急轉彎2》(Inside Out 2) 上映了一段時間，相信大家都已經去了電影院觀賞了這部由皮克斯工作室打造，睽違了九年的續集！故事講述萊莉經過第一部的故事後，慢慢地適應了新家和新學校的生活，也認識了兩個十分要好朋友—布麗和葛蕾斯。萊莉腦海裡的情緒們也各司其職，幫助萊莉渡過每一天。然而，正當情緒們以為一切都會如此順利的時候，萊莉迎來了青春期，使整個情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新的情緒—阿焦(Anxiety)、阿慕(Envy)、阿廢(Ennui)和阿羞(Embarrassment)—也出現了在控制中心裡，同時搶奪了樂樂(Joy)等人的操控權並把他們踢出了總部。另一方面，萊莉在現實世界也面臨著巨大的挑戰，得知好友們不會跟自己唸同一所高中、遇到了自己崇拜很久的冰球隊成員、對未來能否加入夢寐以求的冰球隊的擔憂，都使她陷入焦慮之中。

在電影當中，每當萊莉遇到不同的事情時，大腦都會產生一顆記憶球。這些的記憶球會被送到思想池之中，形成萊莉的「自我意識」。這同時亦成為本作其中一個核心的主題：「自我」的成長與重要性。在榮格(Jung)心理學中，不乏對「自我」的研究和探討。接下來，我們便以榮格的研究作為切入點，來討論一下「自我」是什麼。

榮格認為「自我」(Ego)來自於一個人顯示出來的意志、渴望、自省和行動的經驗，這些的經驗造就了一個人的「自我」。「自我」同時亦如同鏡子一樣，可以反映出我們的心靈所想，能夠反映到什麼程度則由其有否被意識到來決定。「自我」反映出來的內容都是有意識的，是可以被使用及檢驗的。這樣的情況就如同電影一開場，萊莉的生長中所發生的事情，像是幫助被同學排擠的葛蕾斯、冰球比賽獲勝、和父母一起慶祝生日，這些的經驗都在塑造她的自我—「我是一個好人」，便是最初萊莉所意識到的自己。然而，如同弗洛依德所指的，如果「自我」遇到它不喜歡或感到矛盾衝突的內容，便會把它們從意識中剔除並放到無意識當中，這些便會成為所謂被「壓抑」的內容。不過，「自我」同樣有能力把被存放在無意識裡的內容釋放出來，前提是這些的內容不再是「壓抑」的或是與「自我」本身的連結足夠強大。樂樂作為萊莉的主導情緒，會定期把對塑造萊莉理想性格有利的性格的記憶期放到思想池中，形成「自我意識」一部分。但是，樂樂同樣亦會把萊莉難堪或不想回憶的事情，丟到「拋諸腦後區」，這其實便是「自我」正在把衝突內容丟掉一樣般。包括後來阿焦把原始的情緒們困住，以及把與焦慮相關的記憶不斷貫輸給萊莉，都是一樣的概念。這其實也是在反映出萊莉在現實所面對的焦慮，給對「自我」所產生的懷疑。真實世界的衝突使萊莉開始反思自己，也使她的心靈產生改變。「我真的是個好人嗎？」—我應該為了新朋友，拋棄舊朋友嗎？我應該為了確保自己能夠加入球隊，而不擇手段嗎？這些的矛盾和衝突使萊莉小時候所塑造的自我產生變化，就像阿焦把舊的自我意識拔掉，長出新的意識般。

「自我」的力量雖然強大，但也有一定的限制。位於上層結構的「自我」比我們想像中的更容易受到外界環境與事物的干擾，也十分容易被情緒、幻想及心靈衝突的影響。如果一個人的自我本身就較為脆弱，那麼他亦會更加容易產生衝動及情緒性的反應。處於成長中以及青春期的初期的萊莉正處於這樣的狀態，「自我意識」還是處於十分幼嫩及脆弱的階段，因此也十分容易受到生活中的事情所影響，不論是第一部時的搬家，還是得知無法和好友們到同一間高中時，對於萊莉的心靈來說都是一次嚴重的衝突。這也會為什麼萊莉在遇到事情時，為什麼情緒們會在控制中心亂成一團。然而，對於榮格來說，「衝撞」是「自我」成長的必要養分，在經歷不同的衝突、困惑和挫折時，意識內的潛能中心會進行功能上的強化，使我們的自我獲得更多的擴充與發展。

在現實世界的一連串事件，不斷地衝擊著萊莉的心靈，使她陷入了焦慮和內耗之中，甚至開始否定自己。但也是因為這些的衝突和負面的情緒，使得萊莉獲得成長。樂樂作為萊莉的核心主導也是如此，她發現那些被「壓抑」的思緒，對於「自我」來說也是重要的課題，也是需要被學習的；於是在故事的最後，樂樂選擇把所有記憶球放到思想池之中，形成了一個不完美，卻又是如此美麗的「自我意識」。不管是好的、壞的、開心的、丟臉的、悲傷的，都是獨屬於萊莉的經驗，是構成萊莉「自我」的一部分。這其實也側面表達了，在經歷了種種事情後，萊莉的「自我意識」終於成熟了。成熟的核心自我可以自主地選擇要以什麼樣的態度與世界進行連結，並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吸收各式各樣的經驗。強大的自我不再那麼容易被情緒及外界事物所影響，而是可以自主地進行決策，讓我們可以作出與有違於本能的反應，就像最後阿焦選擇放手不再強行保護萊莉一樣—「自由意志」亦是在此時出現。雖然不知道冰球隊的選拔結果會是什麼，但萊莉還是選擇了快樂的享受與朋友們比賽的瞬間。此刻，是萊莉選擇了「樂樂」，而不再像是以往般，被情緒所左右。時而混亂、偶然會出包，雖然不完美，但亦正是這樣的不完美，造就了每個不凡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