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變成荷蘭人這檔事》03 入住

所謂的成功學這件事很弔詭，很多時候你在傳授的不是成功經驗，而是一連串失敗後的最後達到成功的結果的教訓。而這些教訓的背後往往充滿了驚險、窘迫，還有各種莫名其妙的狼狽。

至於人會狼狽，理由也相當單純，我們站在任何未知的事物前，都是懵懂無知的孩童。

舉出國這件事，我在行前設想過各種狀況，甚至在飛機上都已經安裝好網卡也試用過的確有網路，但網路流量還是在我抵達Airbnb租房前就用光了。

後來有這個教訓，我在幾年後帶我老公來台灣時，就學到在落地時再辦個預付卡就好。不過這就是後話了。

在流量耗盡的當下，我站在車輛熙來攘往的路邊一堵紅色的磚牆，磚牆上歲月的痕跡斑駁不堪。車輛呼嘯而過，我彷彿被困在一個陌生而冷漠的角落，無處可逃。

我望向周圍，發現一旁有一個小雜貨店。這讓我很驚奇，因為台灣的小雜貨店在大城市幾乎都不存在了，但在海牙居然還有這樣的小雜貨店。

我忽然想到，或許我可以去借一下網路？

雜貨店的招牌寫著「SuperMarkt」，意思是超級市場。我走進去，見到櫃台鼻子高挺的老先生，我像跳針的機器人那樣，嘗試用英文「Internet」告訴他我想要借用網路。

比手畫腳半天，我忽然發現老先生咕嚕咕嚕說著的語言根本不會英文，但是當我拿出手機來，並指著手機時，老先生的天線忽然跟我接上了，他指向放在櫃檯的預付卡，然後他把其中一個幫裝拆開，他示意要我把手機交給他，他就這樣幫我裝上了預付卡，雖然不知道原理究竟是什麼，但我有了網路，我也可以打電話給房東。

最讓我驚訝的是，這個預付卡是免費的 。

我急忙謝過老先生，然後在他的小店裡買了一瓶飲料。

我直到日後在荷蘭定居時才理解到，這樣的小店大多是土耳其人開的，而很多土耳其人其實都不會講英文。

我打了通電話給房東，他在電話裡告訴我他弟弟會幫我開門，於是我照著Google導航，過了馬路，在巷子裡找到房東給的地址。

房東的弟弟長得很高，是像方才雜貨店老先生類似的高聳鼻樑跟深色頭髮，他不耐煩地跟我說：

「你為什麼這麼晚才來，我可不是一整天都閒著。」
這就是我抵達荷蘭的第一句問候。

接著他帶我進了房間。

這個房間就是一個學生宿舍，一個雙層上下舖的床，跟一個書桌，只是這個坪數是我大學宿舍的一半。

房間裡已經有兩個人，一個亞洲人跟另個白人，當然外頭我有見到其他跟我們一樣沒找到房的學生。

這是一個找房失敗者互助的窩，我們用英文向彼此打了招呼。

雖然環境看起來不是很友善，例如我光是在雙層床上鋪坐下，整個床就會咿呀咿呀地發出怪聲，彷彿是鯨魚在表演地板動作，而這尷尬的聲音將會伴隨我兩周。

但幸好，我這兩位室友都挺友善的。

安頓好了行李，我感到我的全身細胞都在飢餓，我想起自己從下飛機後就沒吃過東西。

失敗者也要吃飯才有辦法繼續失敗吧。我問了室友附近超市的方向，就出門覓食去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