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化的硬土如何重獲生機?59歲的安和哥與41歲的阿仁,兩位農夫分別以「清」、「濁」之法來解決土壤死去的問題,「清」指的是安和哥以「清淨經」為本,使用有機法養地三十年,尊重土壤裡的生命,栽種的果樹才得以結實纍纍。「濁」指的則是阿仁推行的土壤運動,讓城市裡的垃圾變成有用的沃土,他因此到菜市場收集菜渣、到公園收集樹葉,買下一塊地培養「好味土」,最難的卻是掏出土裡不淨的垃圾,從美國來的香吉士貼紙、捆蔥的塑膠條、包水果的網套,還有吸管跟牙線棒,至少得經歷兩年才能作出這種土。片名《種土》正是來自他們的理念,歷時八年的時間拍攝,拍下他們「想把土種回來」的熱情與決心。
「要成為『有價值的人』」這是安和哥一生追尋的目標,然而,他們一家所面對的問題,是下一代無人願意接手他白手起家的有機農法,大女兒三慧跟著父母工作多年,仍不想扛下這近乎一輩子的責任,另一個女兒則想空閒時去好好地玩,不願長時間待在農地裡,安和哥試圖說服女兒們依然無法達成心願。安和哥的觀念是「一定要有土地留給子孫」,更不接受賣地給橋頭科技園區,但隨著分區段徵收,他們不得不轉移陣地重新種起新的果樹,對安和哥來說,最荒謬的是他辛辛苦苦花了25年養出這片能與自然共生的農地,卻只能這樣拱手讓人的無奈。
作為本片的另一主角阿仁,他本是竹科的工程師,因著數年前看了《無米樂》而受到啟發,他放棄了高薪帶著妻小來到高雄務農,要用科學的腦袋來改變土地,他對著鏡頭侃侃而談,臉上掛著笑容是如此真誠,他說過以前腦海裡總有一片想進入的樹林,如今的他竟真正跑進了林子裡,即使妻子嘴上不認同,但至少阿仁下班回家後不會再擺著臭臉,更願意帶著兒女下田倒土,享受這種工作中也能遊戲的生活,讓兒子坐在大腿上學開怪手,帶著他們去鳳梨田撒樹葉。「天公伯哪有可能不疼惜憨人」安和哥如是說,但是事實上真有可能,鳳梨大豐收的時節卻遇上錯的時機,只有極低的市場賣價,大量品質優良的有機鳳梨,因此得報廢拋入河裡,阿仁更在鏡頭前邊吃鳳梨邊落淚,金主和朋友紛紛收手,再加上連日大雨以及老婆重病無法幫忙,只剩他在雨中翻找垃圾的情景,看了叫人鼻酸。片中穿插了採訪片段,阿仁回問這群前來訪問的大學生,認為他的夢想是否該繼續下去?收到了正反的回應,比不上畫家拉馬前來安慰獻上擁抱,他點破了阿仁糾結的點,即使他不做了也沒有人會責備他,「那個夢還在,只是在轉彎而已。」觀眾因而見證這個男人從充滿遠大抱負理想,到最終忍痛放棄的歷程,但他的意志與信念已藉由本片「種」入我心中,等待著生根發芽的那天到來。
怪手翻土勾起大量的塑膠繩,這幕場景既魔幻也很美,但是對應到阿仁的惡夢,夢裡的包裝紙好像都有了生命,塑膠繩張牙舞抓地朝他襲來,前後對照成了如此負面的形象,「不管我的理想多高,我都污染了一甲地。」阿仁的自我反省更叫人心疼。電影《種土》充填著有機具生命力的影像,傳遞著對這片土地的深愛,不只能夠聽見土地發出的求救聲,也聽見了台灣人察覺乃至覺醒的內心呼喊,這份純粹質樸的悸動毫無保留地展現給觀眾,剪輯透過四季更迭作為起承轉合的敘事手法,講述農人們的希望與絕望,他們的失敗是如此可貴也可敬,即使土壤會腐敗,但是他們交付的真心是不會腐爛的。
🎶必聽主題曲: #楊大正 《#萬物的天堂 》
💚感謝 #種土 #牽猴子 團隊的媒體試片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