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是美好的!
年輕的美好,不只因為擁有細胞新鮮的肉體、擁有看不見盡頭的時間可以揮霍、還可以期待無數的好事,可能會發生…。年輕的美好更在於: 因為擁有了前面所說的雄厚本錢,所以年輕時可以奢侈的以為,世界是美好的!未來,也會是美好的!
記不得在多少不想睡覺的深夜,聚集在租來的狹窄房間內,頭頂著紙糊宮燈籠罩的幽微燈泡,高談闊論著人世間的真、善、美。錄音機卡帶裡撥放著民歌,有人拿著吉他彈奏伴唱,我們彷彿宮廷裡的議事大臣,正在為曙光將現的世界,擘劃一個美好的未來。
年輕的美好,在於我們狂狷地以為,我們可以有能力,讓它變得更加美好。
曾幾何時?那些在夜晚參與議事的大臣們,在面對醜陋的現實誘迫時,才兩三下,就棄甲了。他們棄絕了無數夜晚把燈闊論時,曾經靈光耀眼的美好高見。飽諳世故沉穩內斂,算是一種通情達理的智慧。與魔鬼共舞,則是更多人妥協以後的選擇。
在許多豪情萬丈、慷慨激昂的深夜過後,許多人都歷經了害怕、焦慮、恐懼、震驚,還有背叛的路程。如果你還能記得起他們在那些夜裡的光彩,現在你再看到他們的時候,你肯定免不了要感到疑惑,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年輕是美好的!人老了,是悲哀的!
人老的悲哀不在於形銷骨立。數億年來的生物皆是如此,又何悲之有?
人老了最大的悲哀在於,把靈魂都拿去賣了,卻依然換不回曾經青春的肉體,也換不到長生不老的歲月。最終躺在或光彩、或淒涼的壽木裡,從外在的肉體到內在的靈魂,全都落空。
或許我們都誤會了。世界從來就不曾美好。
也或許我們後來又都錯解了。原來世界之所以還算美好,是因為有少數相信它可以美好的人,持續在支撐著它的美好。
老了,保不住細胞新鮮的肉體。
至於藏在腦細胞裡面的東西,也只有自己,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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