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法緣起
2006年, 南公恩師懷瑾開始正式入住吳江廟港「太湖大學堂」。2007年9月間,蒙獲 南公恩准,由我帶領北美地區「準提法」學員約二十人,赴「太湖大學堂」集體拜師受法。自此之後,我每年都會抽空前往拜訪並受教於 恩師,每次為期約四、五天左右。
2011年13日至18日,依約拜訪 恩師於廟港「太湖大學堂」,13日中午左右到達了大學堂,下午當地的學長們在餐廳安排好了授課準備,大家坐定後, 南公到場,開始授課。
南公敘述,最近正巧有一位藏傳紅教仁波切,多次觀看 南公「南禪七日」之錄影之後,深為認同,於是來信,非常誠心地懇求 南公賜法, 南公被其誠意感動,特別將「大手印」之法本資料,親自整理出來,數日前才寄出給這位藏傳紅教仁波切結緣。
南公直言,他可憐我,說我在學佛修持的道路上,捉摸努力了多年,在「凖提法」上,也下了相當的功夫。並云末學已年逾六十,沒有太多時日,可以虛度的了,於是借此我來廟港之際,傳授此一大法,希望我今後,能夠特別專注此法之路子,直接了當。
南公慈悲,開宗明義地指出,「大手印」仍屬密宗的法門,完全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無上法門,與禪宗最高要義,同出一轍,是究竟法門。若依密法傳授之規矩,相授如此密宗至高之大法,領法者都須跪求並供養上師,但他現在統統都不要,雖然他現下免了繁禮規矩,但我們切勿因此而等閒視之,「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他說道:「我現在將其一切公開了,我不怕天譴,天也不會譴我,我慈悲地告訴你們,拿到這個去修持,夠了!」
師傳「大手印」之法本,如前所述,剛由 南師親自整理出來不久,發下來給我們的,還是零散之影本,內容全是古版文言,長篇之段落,沒有斷句、標點,我古文底子本就不夠紮實,當時在現場,立即欲讀通文意,才發現自己底子不夠,時有障礙,而且,現場上雖約有十多人,但 南公所有開示對話,均直衝我一個人而來,令我倍受壓力,所幸在場同學們互相幫忙, 南師並加以重點解說,費時兩天兩會,每會約二小時,傳法圓滿完畢。
「大手印」頓入要門
開宗明義,色心二法,本無實體,其體本空。
傳法法本《大手印頓入要門》中,開宗明義地將世間一切的根本,直接了當地標示了清楚,而這個根本也就是我們佛法中所謂的「菩提道體」。首先將萬有世界之一切,歸類為二,
「法者,堅等四大及依四大所成之法也。」亦即《心經》中所述的「色蘊」或「色法」,它也代表了物質世界的一切;
「心者,種種分別計度之心也。…」亦即《心經》中所述的「受、想、行、識」等其它四蘊,它代表了精神世界的一切。而此「色、心」二法,所代表的萬有世界,均依他起,其本身並無實體,所現之相,皆是虛幻,正如《金剛經》所云的「凡有所相,皆是虛妄」。無論「法」(物質世界)或「心」(精神世界),都是「象」與「用」上之事,而其本「體」何在?「大手印」法本告訴了我們,這萬有世界之本體,也就是我們眾生的自性本體,它是「無生無滅,無去無來,…,普遍諸法,廣大無涯」之「不二」菩提道體,故又曰:「無二分、無別、無斷」。
自性本體「不二」
佛家顯、密二宗,對自性本體之敘述,說法與比方,或有不同,但內容之精要,卻無二致。
我們若以「體、象、用」之觀念來解釋,可能易懂些。我們的菩提自性為「體」,而心、物之一切,皆為「體」之「用」(作用),或「用」所產生之現「象」。我們自性之本「體」本空,乃無生無滅,無去無來,不增不減。而「象、用」的這一面,是物質與精神之一切,形成了我們的萬有世界,其皆為本體所生之作用或現象而已。故這萬有世界是本體幻化而來,本無實體,不可執著。
我們用「體」、「象與用」來解釋,如此二分之法,這也是不得已之說法,在邏輯上雖或比較能初步地表達得明確些,但也會被誤解為,其為分開存在的兩項東西。其實不然,自性本體(空)與萬有世界(有),不是可以分割的兩樣東西,簡而言之,「有」來自於「空」,但並非離「空」而能獨存的,「空」就在「有」中,而「有」雖是由「空」幻化而來,但其也不離空性,「空」、「有」實乃一體之兩面,若想捨「有」而得「空」,有如緣木求魚,永遠得不到,因為真如就在幻化中,吾人用「水」與其「波」之關係,勉強可為比喻,波之本體為水,水晃動了,就產生了波,若將晃動之波除盡了,而欲得水,終難得到,因其本來即為一體的,搖晃的水,將其波除盡了,水也就沒了。
佛家之種種了義經典,一再強調「不二」這個觀念,即此之謂也。《心經》云:「不生不滅,不淨不垢,不增不減。」所有能夠二分的,譬如空有、生滅、加減、喜怒、哀樂、離合、日出日落、花開花謝、能觀所觀、…等等,這包括了世間物質與精神之一切,皆屬「二性」,均非道體。相對能夠二分的東西,它們本來無二,無別,無二分,故「不二」並非排斥二性,不但不排「二」,而是包容了「二」;也不是片面地只求一面的「空」而摒棄另一面的「有」。禪宗講得好,「非空非有,即空即有」,菩提道體不是「空」也不是「有」,但即是「空」同時也是「有」。凡有二分,即非「不二」,這就是「不二」之精義。是否合於「不二」?最主要的,就要看你一己的心放在哪了?心無執著,無偏無倚,不起分別,平等周遍,無住而普住,清若明鏡,亦無鏡相,不勉而中,從容中道,自合「不二」,否則即非「不二」。因此,是否能合於「不二」,不在他處,唯在己心而已!
文字般若再偉大,也無法將「不二」解釋得清楚,因為文字語言一旦用上了,就有了增減,有了增減,就乖道體,而邏輯之分析,形成了理論之闡述,就加得更多了,變成一門學理,自然就離「道」更遠了。故在《維摩經》中,文殊師利菩薩問維摩居士,何為「不二」法門?維摩大居士卻閉口無言,作為回答,就是因為一旦用上了語言文字,就失其原義了,多說一個「無為」,就已落入「有為」了。同樣地,佛陀講經說法四十九年,最後卻說沒說一個字,意指我們若執著於經文的說文解字,想用吾人有限之邏輯觀念來了解,則是捨本而逐了末,是永遠無法領悟其真諦的。
師傳「大手印」法本中,開宗明義的第一部分,就是敘述這個佛法核心的意涵,但文字著墨得並不多,只因多說無益。我現在把我所了解的,在此拉雜地述說,盼能提供諸君一二,希能有所助益。
整個佛法行者所要追求的,就是這個。真體會到了,就悟到了佛法之真諦,而對還未能體悟之行者,完全不說也不行,先有個概念即好,再多說了,也就會混淆無益了。
初步加行方便
「大手印」雖是以頓入為要,它還是有其初步的加行方便,其要點是,身體方面,「坐如大柱」,即雙腿跏趺坐,身體端正如柱,身安則氣脈調順,氣脈調順則定心易得。禪宗之「七支靜坐法」,可為參考,在此不再多述。
「語離談說」,語能亂心,靜坐時,口無談說。
「目不開合,目開靜坐,觀緣上下,易成掉舉。閉目靜坐,心不明了,易落昏沉,故須目不開合,眼珠不移。」應如佛菩薩諸聖像之目光微張,似看非看,不住任一處,卻也處處觀照到。另一重點是「不可瞬目」,根據一己小經驗,眼珠一動,心念就動了,同時,眼光也不要下墮,否則,得不了正定。不過, 南公以前也曾表示過,現代人平時用眼過度,初步修持時亦無妨閉眼,將來功夫到了,自然會呈微張之狀。這是身體在修持上要注意的事項。
在心的修持方面,法本初步提到,要「端直如槍」,「一切善惡邪曲妄念,都莫思量,離諸妄想,寂絕而住,稱順本心。」此與達摩祖師所開示的「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之意函是相應的。也就是《楞嚴經》所述的「直心是道場」之道理。直心就是不加不減,則妄念不生,一切執著,自然放下,放下即是,何須他求?一切自然地水到渠成,故曰:「心不整則自明,水不動則自澄,道不謬則自近,果不緣則自證也。」一切順遂了直心,就自然如法。心若有了加減,反成了畫蛇添足,形成污染,反而障道了。
禪悅由定而生
修習禪定有心得之行者,非有意而自然發生的幾種覺受有四:「謂樂、空、明、知也。」
打坐後必有覺受,我們氣脈有動,都有覺受,並不是不知道!一般人之樂感,皆屬有漏之樂,而與本體之空相應之樂,方為真樂,非世間有漏之樂可比,要超越欲界快感之樂,故必須要返璞歸真才行,故「空樂不異也」。然此空明之樂,是禪定修持自然之果,不是刻意求來的,於此境中,若心中還想去了知是什麼空?是什麼樂?分別心一起,那就是妄,立即就不空了。身體覺受,不是不知,而是不起分別。樂明無念,當下就是,沒有妄念,自然就空了,不加不減,何須他求?不要另外去求一個空嘛!
然禪定也不是最終之目的,在修持禪定之外的日常生活中,更須精進不忘的「事上修」,如何來做到呢?法本告訴我們:「猶如喪亡一子之母,不念餘事,而應作定。又依此宗不着諸相,不捨諸相,了若虹霓,而無其體,於諸境界不分淨穢,猶如日光也。」既不捨相,也不離相,無住無着,又處處觀照了然,行住坐臥,如母憶子,念茲在茲,精進無懈,此亦與禪宗心法何異?
「大手印」引定
引定,引入定境之謂也。也就是如何得定,這部份法本之經文,在上述主旨大原則下,又作了更為進一步的說明。
不脩整者 正是法身
法本云:「不脩整者,正是法身,脩整是過,不獲聖道。心不整則自明,水不動則自澄,道不謬則自近,果不緣則自証。」
當下一念,清淨無住,不起分別,即是本心,就已經到家了啊!修持上所用的一切有為法,念佛也好,持咒也好,初步的觀想也好,都是「脩整」,一有「脩整」,就有了增減,就乖離了本體,即是畫蛇添足,離道就遠了。必須還歸其原本無染的自然,返璞歸真,方能入道。亦即六組所云:「何期自性,本自圓成。」,放下一切附加的執著束縛,自然解脫。
所謂的「不脩整」,法本列舉有三方面,即身、口、意也。如何做到不脩整,須從身、口、意三方面下手,身,要做到忘身,放下一切覺受之束縛,不再受「身見」所困,我們修氣脈之目地,就在用以忘身,然氣脈本身並非道也,任何氣脈上之執著,即為障道;口,須無言,不說話;意,須不攀任何緣慮,無妄想。
「不加脩整,即是法身」,就是道,無須另外加功夫,一旦有了加減,即落脩整了。因無脩整,方是原貌,無生無滅,不加不減,當自解脫。懂了這個,一上座,什麼念佛法門或其他附加的方法,都不需要,當下一念清淨,就已經在這裡了!就這麼簡單。妄想起了,不須除它,它本是空的,自然就跑掉了,有如虛空中的浮影,自來自散,不要理它就好,你想留也留不住啊!必須要信得過,信得過則終將自然解脫!
清楚了然,無住無著,有如「日月不住空」,毫無牽掛,不留痕跡,亦如「蓮花不著水」,出於污泥而不染。念起念消,用過則休,又如雁過長空,或風吹竹葉,行過而不留痕跡。始終不染,「不二」自然現前,於此樂明無念定中,自然無染,解脫自在。
一般學佛的方法,都想去妄想、去煩惱、求個空,其實當下一念,此念是心,現在就是空,這個念頭,能夠講話、能夠聽、能夠感受的,它本身是空的。你說它空嘛,它也是有!因為它還能夠講話等等。無二分、不執著,清楚了然,就是不二精義。合於不二,即是至高之樂。
昏沉散亂 本來無礙
妄念或起,不隨不拒,讓它自生自滅,隨起隨消,妄念有如燭光旁生之黑煙,無礙光明,何足為慮!昏沉來了,讓它昏沉一下也無妨,我們從小到大,在睡眠昏沉無數次,昏沉你也留不住,也沒有障到你什麼?散亂來了,也無須拼命去滅它,知道了不去理它,它即自滅,現象過了,自然就沒有了!故要任運而住,現象不要去拉住它,也無須害怕。你認清楚了,一路用功下去,功夫再進一步,自然就不昏沉,也不散亂了。要信得過,就到達了呀!昏沉、散亂,本來就無礙啊!這都是不同的境界,不會永恆,任運自然即可。
雖起妄念,亦得無妨,只要心不隨其所轉,前念已逝,無從可追?來念未起,何足掛慮?念來念消,不迎不拒,亦不引導。一念清淨了然,「不二」現前,當下即是,了無罣礙!清淨圓明,即與菩提相應,何須他求啊!
一念清淨,一念萬年,萬年一念,永遠如此,就到家了,至此境地,乃屬楞嚴大定,非一般禪定可與比擬。修得真空自然解脫,定而無定,無定而定,也無定相可執,方為大定。
任運諸根 平等而住
我們的六根,被我們的貪、嗔、癡、慢、疑等思維與意念綁得死死的,我們須放開對身心的一切執著,讓它們恢復到原本的自然,如鳥飛空,不要層層拘束,任運自然,卻又無住無跡,如此方能解脫。
心不住任何處,卻又處處觀到,如平地降雪,大雪普降大地,處處均霑,不會只集中某一處。不離「二性」,也不執「二性」,離斷離常,放開六根之束縛,無增亦無減,平等自然,則能體現光明,心念清淨,真妄本無二,煩惱即菩提。故云:「於平等理不思有故,離常見患,不思無故,離斷見患,俱不思故,離執著患,明了寂湛,平等而住,大成晦空。」這也是禪宗所謂的「無住」,「無住」並不是什麼都不知噢!實際上,「無住」背後之涵義,也是「普住」,因為心不住一切處,卻是處處清楚了然,以「用心若鏡」來解釋,可能更為明確些,心如明鏡,明鏡普照,所照之處,每一事務皆清清楚楚地照到,不會選擇性的著重某一處,不分美醜,不取分別,萬物皆照,無一漏失,「心如明鏡台,明境亦非台」。這就是「大手印」「平等」之觀念,在修持上,至為重要。
修得真空自然解脫,是真禪定,沒有見性的四禪八定,還非究竟也。
總結與後記
沒有儀軌 法無定法 修而無修 無修而修
一般密法的修持,都會有其特定之修持儀軌,以及其相關之咒語。然「大手印」無上大法,雖仍屬密部之法,卻沒有任何修持儀軌,也沒有咒語,只提到部份加行方便,如前所述。其原因在法本中早已指出,曰:「不脩整者,正是法身,脩整是過,不獲聖道」,任何儀軌存在,都落入了「脩整」。頓下根本,直指人心,本來無法,一切有為,皆屬方便,可以助道,但非究竟,任何法執,亦是障道,此與禪宗之頓悟法門,完全一致,法無定法,無法為法,只要行者因緣成熟,福德俱足時,剎那頓悟,焉有定法可循?
法本中一再強調「不脩整」方能與菩堤道體相應,因為「心本自明,道本自近,果本自証。」一切還歸其原本自然,就是道。任何脩整,包括任何有為的修持方便在內,就有了加、或有了減、或有了偏執。道體始終沒動過,無所在,亦無所不在,與修不修,沒有直接關係,修了,它不會增,不修,它也不減。無上大法,如果還附加一個刻板的修持儀軌,反而成了畫蛇添足。
況且,悟道之人,於行、住、坐、臥任何時、任何地,都須保任,不保而保,二六時中,都與道體相應,與生活打成一片,那還會有修與不修的差別?如何做得到?時時保持當下一念清淨了然,無住無着,如母憶子,念茲在茲。亦即禪宗所說的「觀心法要」之至高境地,身心內外一切,時時都在綿密的觀照之中,待爐火純青時,自然觀而無觀,無觀而觀,修而無修,無修而修,不加不減,從容中道,放下一切執著,卻也清明在躬,當下即是。這也是《金剛經》所謂的「善護念」之所謂也,永遠自然護住當下這一念,就到家了。
南公慈悲厚愛與期望
回憶 1999年9月 南公召見於香港寓所時,一陣棒喝下接引我時之狀況,回想起來,其實那時早已將「大手印」之內涵,以禪宗直接了當而帶棒喝之方式,傳給了我,當時,他還數度問我:「你信得過嗎?」我當時也有相當感應而領會,由事後呈師的心得報告中,現在看來,也都是「大手印」之心法,於其文字中,亦可見些端倪:
「一、不昏沈、不散亂、心中明白清楚謂之「定」。而三個要件中,以心中明白清楚尤為重要,即使昏沈來了,心中清楚明白;妄念來了,心中亦清楚明白,不迎不隨。心中能夠明白清楚的那個,始終是清淨不移的。清淨不移,一切即空,自然戒體現前,隨時與之相應著,自然不會做壞事,是「戒」也是「定」,明白清楚就是「慧」,「戒、定、慧」自在其中,何須他求。妄念、無明並不有礙,清淨本體有如燭光,妄念、無明有如光明所附生之黑煙,不去執著它,又有何礙。世上沒有人是除去無明才悟道的。
二、行住坐臥始終不離這一念清淨,應為自己今後修持之方向。念頭起用時,心中清清楚楚,用過則休,還歸於清淨。醒時如此,睡時亦如此,當下清楚明白不離這清淨本體(空性)。即使四大分散痛苦來臨時,仍然保持一念清楚明白,往生淨土當無困難。經典中所謂的「善護念」似乎也是指此一念而已。能保持這一念清淨,就到達了準提法中的「圓滿次地」,也是「生起次地」。觀心法門之始亦是其終,一路下去就對了,也無所謂破無明而見真如之說法。雖然在修證工夫的層次上,仍有很大的差異,但在這清淨本體上,從凡夫到成佛,並無二致,所謂「心、佛、眾生,了無分別」,應指此而言。講穿了似乎就是如此簡單了當。
………」
1999年拜師受教這一會,改變了我一生之修持。記得我臨走時,到 南公中環辦公室拜別恩師,我問道:「今後我還應去讀哪些經典呢?」 南公反問我:「你今後還會出來弘法嗎?」我想我那有資格去弘法!於是搖頭作答:「不會!」 南公立即說:「那就好了嘛!」他老人家當年對我所表示的,就是在修持上,若能掌握了我所領受之要義,任何經典之研究,都變成了「脩整」,即有了加或減,畫蛇添足,反而離道遠了。但若將來還要出來傳法,則須懂得理論基礎,能夠加以解說,引人入道,才須經典之研究,則另當別論了。
吾人要修的,就是這當下一念之清淨,萬年一念,一念萬年,隨時如此,就是「道」, 南公於過往也時時提到,每當我們專修,初上座時,一念清淨,沒有任何雜想,那一念清淨,若能一直保持下去,就到家了。但一般行者,缺乏智慧與信心,卻於坐定後,認知自己正在打坐,心裡便開始害怕妄念,極欲摒除妄想,如此一來,便已妄上加妄了,修行自然難以上路了。故《華嚴經》有曰:「初發心時,便成正覺。」,這初上座之清淨一念,就屬於初發心啊! 南公早就把「大手印」之要義精華,以最普通的話傳給了我們,只怪我們自己不識貨,不知珍惜,錯過了而已,要怪就怪自己吧! 南公在接引各個學子時,必問:「你信得過嗎?」可見「信」的重要性,行者沒達證量前,惟信能入,信則得救,你信不信?
《金剛經》中一句「善護念」之觀念,實際上,已經把大法傳完了,不是嗎?可惜世上行者,多信不過,也無魄力承擔,乃至三大阿增祇劫,慢慢去修吧!
《金剛經》又云:「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過去的已經過去,當然追不回來,未來的還沒發生,也無以掌控,而當下之一念,雖然也留不住,但卻是我們唯一能夠觸及的,當下一念為善,就有善行出,當下一念為惡,就有惡行出,當下一念為妄,就是凡夫,當下一念樂明清淨,就往聖行,若念念樂明清淨,就是「淨念相繼」,自然將成為聖者。我們修的就是當下一念,除此之外,難道還會有他法嗎?
我自己這麼多年來,並沒有完全依師走這個路子,辜負他老人家的期望,乃至2011年9月間, 恩師再度慈悲,以「大手印」之方式傳法於我,看我可憐,時日無多,不希望我再費日繞道而行,處處提醒我。可嘆我當時還未完全體會 恩師之用心良苦,讓他老人家空著急。況且,我當時又哪裡知道,這竟也是與 南師今生最後之一會啊!
懊悔!慚愧!感恩!複雜糾結之心情,至今難以消散!
今後之路,已坦然眼前,不再猶豫, 恩師已去,自己的路,還得自己去走下去。
叩首 恩師,感恩無盡!
「大手印」我個人不認為有任何秘密可言,與禪宗最高心法,如出一轍,毫無二致,直接了當,頓然切入,絲毫沒有拖泥帶水,貌似簡單,卻是無上深奧而高明。現將一己所領會之要義,述諸文字,謹以此文奉獻於有緣行者,若能有一、二行者,有所共鳴領會,則余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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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松年參學心得報告(2012年3月1日)
(這是今生呈報 懷師最後一篇報告)
波自水興波即水
妄由真生妄亦真
欲除無明而登道
猶如離形獨求影
潭水不動則自澄
心無增減本光明
四大六根原無礙
返歸自然道本成
甘霖天降地均霑
明鏡照物焉有偏
心若無住亦普住
從容不二有何難
參訪究竟修持路
歷盡寒暑風霜苦
時時當下善護念
用心若鏡自如如
急風受阻發呼颼
奔流沖石起浪頭
心中不住無一物
識浪境風何堪愁
密乘至高大手印
內涵無上禪宗心
萬法殊途終一匯
禪淨密律源同根
利他無我發大願
恩師永住正法延
但問耕耘莫奢報
祈得菩提遍大千
《運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