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簡單的行李,只有一袋東西,但這已經足夠讓同事察覺到我的不尋常。隨口說了句窘境,她立刻熱心地邀請我去她家暫住,還表示會幫我留意房源。
「謝謝你。」我懷著感激,但心底的沉重像塊壓著的石頭。我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補充,「但……我也沒錢。」
她愣了一下,很快恢復平靜:「沒事,我幫你問問房東,看能不能通融。你也可以找朋友借住或借錢。現實嘛,還是需要錢的。」
現實啊……我已經被逼到死胡同,連逃都無路可走。
我明明知道,接受她的幫助是一個賭注,卻像沒得選擇一樣點了頭。也許這就是我一直的問題吧?草率地接受每一次伸出的手,哪怕那只手背後的意圖並不純粹。但我不想再多想了,至少眼前有個暫時的解決方案,而我的內心,早已無力去分辨這些。
幸運的是,發薪日快到了,這似乎是唯一的希望。但即使拿到工資,我也無法湊足房租和押金。站在那裡,感激的同時也感到深深的羞愧。同事的幫助讓我免於崩潰,至少暫時不用流落街頭。她是好心的,我無法否認,還是說,我只是選擇性地無法否認?
可第二天,我走進公司,發現大家都知道了我的處境。那些“關心”如潮水般湧來,一波接著一波,將我推向更深的孤立。眼神從好奇到同情,最終變得冷漠,那些話聽起來像關懷,實際上更像是一場無形的審判。
她成了話題的中心,而我,只是她最新的談資。我以為她是真心幫我,卻沒想到自己成了供人八卦的素材。
那些所謂的關心,變得冰冷而鋒利,我像是被剝光了隱私,無法逃避地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在檢視我。謊言已經無法遮掩那份赤裸的羞愧,我本以為得到幫助,卻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無處可逃。
我能怪誰呢?也許是我太草率,在選擇相信的時候總是這麼快,沒有時間去考慮後果。這不是第一次,我選擇了唯一看似簡單的路,只是沒料到每條路都通向同一個死胡同。
最後,主管聽說了這件事,破天荒地允許我預支薪水,這是唯一的亮點。可惜,整個辦公室的人早已知道了我的窘境和狼狽。我那段離家出走、無處可去、身無分文的故事,成了大家談笑的材料。
這些善意,像一場公開的審判,而我,從頭到尾都站在被告席上。人們翻閱著我的故事,就像閱讀一本醜聞手冊。
我已經無法再感受到羞愧,因為羞愧這東西早在他們的眼光裡被磨平了。大家都知道了呢(笑),我好像連笑都是為了配合他們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