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打工趣》第一章

結束澳洲之旅的我們其實沒有直接轉往清邁去，回台灣住了一年多後才又出發的。當然，在台灣故事也沒少…就從那開始說吧。 2017年初，因為澳洲前景不明朗，我們一前一後回到台灣。當時還以為可能有機會申請工作簽證而去考了一場雅思，花了我六七千塊，最後還是沒派上用場。 待在台灣的我們，總不是繼續無所事事下去，L在朋友的邀約下和他一起南下創立公司，我則繼續暫時留在北部找工作。 打開求職網站，選了幾個離家不算太遠的職缺投遞履歷。我自知這只是段過渡期，找的都是相對簡單容易上手的吧檯工作。憑藉在澳洲三年看似不差的相關經歷，下午便接到面試通知。 嚴格來說這是一間物業管理公司，他們負責承包各大物業並提供相關服務，舉凡保全、清潔、餐飲等都是他們業務內容。在那些高級到有附設私人咖啡廳的大樓裡，就需要吧檯工作人員。 面試我的人資專員和我對談一下就問我會不會做咖啡，他們辦公室有一台商用咖啡機可以操作給她看看。 我一看，那機器不曉得多久沒洗，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牛奶也有，我便按照自己的習慣流暢地做出一杯拉花拿鐵。人資看著很滿意，馬上端去拍照，迫不及待喝了一口，舔舔嘴，轉身立刻再把我帶去見總經理。 總經理是一個看起來流氓氣場很足的魁梧大叔，我和他聊了不到五分鐘，就知道他一點專業知識都沒有，更像是整天幫忙喬事情的，總之，他隨即讓人資給我安排實習案場，人資也立刻拿了符合尺寸的制服給我試穿。 「因為我們服務的對象都是高級社區，所以制服要合身。如果可以，最好每天上班要畫點淡妝，還要穿點帶跟的鞋子，身型會更好看。」人資對著我說。難怪她上個班濃妝艷抹，裙子改得又窄又短。 淡妝可以，低跟鞋可以，但裙子又窄又短根本不方便做事。制服一套是短袖襯衫加背心，裙子裡還要穿黑絲襪，整天下來很悶熱。 三天後，我到了第一個案場實習。這棟豪宅應該不算太豪，裡面附設的吧檯很小，而且一定很閒，因為一早的人員配置只有吧檯長一個，提供的除了半自動機煮咖啡就是一些微波食品，明明該是忙碌的早晨還是沒什麼住戶上門。 不知道是不是這間公司的文化，這個吧檯長的妝更濃！超粗的黑色眼線飛得好高，還貼著濃密到不行的雙層假睫毛，不過她很親切，講話還有一點台語鄉音。 她先和我講解了吧檯工作內容，不到十分鐘，我們俩便有預感即將開始大眼瞪小眼。 「好，只要確定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了就可以開始做自己的事。」她說。「一定要先把工作完成噢！」她強調。 接著她拿出自備的蛋糕模和一些手工具，熟練地打開冰箱拿出幾顆雞蛋、牛奶，櫃檯下放著糖、油和麵粉也通通拿上來，她就自然自在地做起蛋糕來了。吧檯上的烤箱不大，一次只能烤一顆。不過也無妨，反正整天都沒事，一兩個小時都不見任何住戶。 我不知道那些食材是算誰的，我也不想問，但我大概能猜到。第一天的實習就在嘻嘻哈哈與烤蛋糕中愉悅地度過了，她還送我一顆讓我帶回家吃。 第二天的實習案場換地方了，整棟更加富麗堂皇不過有點舊舊的。他們說，這是最早期的第一棟豪宅。 上樓後先見到吧檯長，餐期即將開始，她要我立刻做好準備。這間吧檯長年紀看上去稍大，妝不濃，但也有接一副很長很捲的假睫毛。雖然她頂著一排妹妹頭齊瀏海，但瘦到臉頰凹陷的她看著有點嚴肅甚至刻薄。 這棟豪宅的咖啡廳設在高樓層的電梯口，一開門就是，比昨天大了三四倍，不僅有現煮的咖啡，現做的三明治、現蒸的包子、現煮的牛肉麵還有小甜點應有盡有，還有專屬的用餐區。當然節奏也忙碌許多，三四個人在吧檯裡一刻沒有停歇，看起來都很老練。 由於我是新人，吧檯長先讓我負責送餐和收桌。這裡的用餐區和吧檯隔了一條走廊，不管住戶點什麼一律都要推餐車過去送餐，就連外帶也一樣，因為住戶點好就會去餐區坐著等。 用餐區的裝潢非常歐式復古，金碧輝煌的內裝搭配貴氣的鵝絨傢俱，大理石地板上全鋪設地毯，這樣送餐時才不會有聲響。可是車很難推。 「送餐給住戶時一定要輕放，盡量不要製造聲響，收桌的時候也是。」吧檯長叮嚀著我。 我看她一整個早上在櫃檯邊給住戶點單，一邊鞠躬哈腰，當然臉上從頭到尾都掛著假笑；吧檯裡幾個同事也是，就算再忙也都是笑瞇瞇的，看了有點毛骨悚然，我還是自顧自地送餐跟加水就好。 中午休息時每個同事「笑瞇瞇」地輪番向我表示歡迎，吧檯長又向我交代了下午的工作事項，她觀察我早上的工作表現，決定讓我進吧檯嘗試更多輔助工作，「笑瞇瞇」也是其中一項。這是一天下來最累的事，比穿低跟鞋還辛苦，終於我在如此虛情假意的氛圍中熬到下班。我慶幸這個地方只是我的實習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