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寫了一篇「魚豊的求真哲學」,想說寫得不錯(自以為)。
然後那天看了該周的「地。」,越看越覺得「诶你是誰」、「怎麼是你」,一個接一個沒想通的點接連浮出。
於是好好的再次複習,嗯,看來還得再出個幾篇細節細節。
這篇分析範圍為第二章,漫畫第5至第35話。
當然,全程據透,自行斟酌。
-本文所引用理論僅為個人理解,不予專業保證。-
第二章的主角是奧克茲,一個從事傭兵的貧民,既不識字也不對天文感興趣,卻又為何捨身投入地動說的研究?
在故事中已經有部分說明,只不過分散在各個段落,這邊一併簡單彙整脈絡。
在日心說(故事中)的世界觀,地球因為處於宇宙的中心,位於世界的底層(一個漏斗式的結構),因此是不完美的、污穢的、低下的地位。
而天上的世界是偉大的、崇高的、美麗的,死後去到天堂,這也是c教信仰下最大的精神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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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何奧克茲害怕仰望星空?明明是是他的希望所在,這邊我就沒有想通。
上一篇提到了存在主義,後來我就不由自主想到哲學家沙特的說法-「他人即地獄」。
沙特的描述下,自由是建立在他人「注視」下的這種共構結構。
當我們獨自一人時,任何行為並不會有意識或意義,也就沒有選擇的差別。
而當有了他者的注視,或者用我自己的說法,有了一個衡量比較的對象時,我們會是他人眼中的模樣,是學生、孩子、社畜、男人女人。
又或者,我們可以選擇不是,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樣貌,有選擇才成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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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故事中,我就一直好奇,為何奧克茲覺得星空彷彿一隻隻的眼睛注視。
我想這同時有兩種意涵。
一個是在於現實社會中的階層地位,奧克茲是下等人,每天的工作是殺人,也見慣了人死去時那種毫無希望的面容,最大的困境並不是身處在汙穢的地球,更在於下等人這個階級落差。
來自星空的目光不只是天上人的注視,也等同於現實中上等人望向自己,或是社會價值觀、宗教世界觀下定義的自己,因此世界有如地獄。
另一方面,活在現世已經毫無希望,但自己從事著殺人的工作,更沒有從事任何偉大的舉動,僅僅只是祈禱著,期望自己就是上帝的選民,心底對於上天堂一事卻不敢懷抱期待,整個人生毫無意義,只是一片虛無。
一個只知道上天堂這條路,但也不覺得自己就是上帝選民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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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滿有趣的是,全作所有篇章,僅有首尾兩章的主角(配角不計)是單純追求真理,因而研究地動說的。
奧克茲不識字、巴德尼為了地位、後面的杜拉卡為了OO。
全書最重要的一句話「究竟要獻上什麼,才能知道這個世界的全部?」如果不為真理,那麼他們是為了什麼而甘願付出生命?
第二章的主軸是託付,就像是接力棒一般從不知名的異端、格拉斯、奧克茲、巴德尼、到克拉莫夫斯基,匯聚成最後的地動說。
這很熱血,看到op的那本書我都燒了起來,但認真想想,誰會一句託付就奉上性命,你個社畜會為了五點下班前的主管一句話,就加班趕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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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主義中的一個重要觀念「存在先於本質」,人是先活在這世上,才會去探求自己生而為人的本質,探求那個「我是誰」的哉問。
所以沙特說了人是被「判處自由」,人都是自由的,即便你不作任何選擇都是一種自由,不去追求真相、不去反抗,就像一開始奧克茲向格拉斯尋求決定,都是個人的選擇。
而作出了選擇,也就承擔起相對應的後果,或者說責任。
責任並不是個壞東西,或許有的人可以一直逃避責任,不去擔任何差事,但同時也不會有任何成就。
而當一個人自願承擔,等於是選擇了一個未來的期望,而且不是虛無飄渺、不知道真假的天堂承諾。
是呈於眼前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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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每個章節都會有個對照的人物,想當然第二章的對照是巴德尼神父。
巴德尼是學習過的菁英分子、聰明、自視甚高,但也同時瞧不起別人,並沒有分享知識的責任感、不在意前人的成果,也不在意知識的傳承,似乎重要的只是世俗的成就。
但以那時的社會價值來看也該是如此,他引用柏拉圖的「人生來有所適所」,當他處於菁英階級,而去衝撞現有的價值觀也是理所當然,或說正符合他的責任。
其他有趣的對照像是巴德尼與約蘭達,是否有追逐地位的資格,或是皮亞斯特教授的遺產,同樣是種責任,但就比較算是支線的部分。
另外有一個滿感動的片段,28話時巴德尼神父為奧克茲洗禮,也等於給了他天堂的門票,雖然說是否進入天堂此時已經不重要,此時的赦免更像是為了堅定信仰的跳躍。
對於地動說的信仰。
如果有那麼一刻巴德尼接過奧克茲的責任,那就是此刻了吧。
而這樣的巴德尼與奧克茲一同站在受刑台上,看著同樣的星空,不同階層的兩人似乎不再有區別。
最後交棒給克拉莫夫斯基,地球持續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