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在西方是萬聖節(英語:Halloween,原為「Hallows' Even」或「Hallows' Evening」的縮寫,原意為「諸聖節前夕」),翌日十一月一日即是諸聖節(英語:All Saints' Day,德語︰Allerheiligen ),諸聖節原是天主教會紀念聖人的日子,民間則是悼念亡魂的日子。在德國今天依然是國定假日,各級學校放假一週。
萬聖節在德國這只是個單純的天主教節日,並無大規模的慶典活動,至於一般人所熟知的萬聖節習俗,裝神弄鬼的喬裝舞會,挨家挨戶討糖吃,今天在世界其他地區,確實成爲一種時興的慶典活動。
根據維基百科所提供的訊息,萬聖節習俗起源大致如下︰凱爾特人以十月最後一日為夏日的終結、冬日的開始,他們相信這一日各種惡鬼會出沒人間,死去的靈魂也會離開陰間,在世間遊走,拜訪親友,因此這天晚上也就格外危險了。為了嚇走鬼魂,凱爾特人會戴上面具在街坊遊走,故有遊行驅鬼的習俗。這個習俗飄洋過海到了美國,演變成在夜間提著南瓜提燈( Jack-o'-lantern )、戴上女巫與吸血鬼面具、向街坊鄰居討糖吃。
如今,萬聖節已經被美國商業化了,若是觀察現行的萬聖節習俗,不難發現其中有些是來自其他節日的習俗,美國萬聖節便將一切與死亡、魔法、魔鬼、女巫有關的事物,全部融爲一爐,濃縮成一個節日,反映出美國大熔爐的文化特色。
我曾經在不同基督教國家,經歷過不同的「萬聖節」,類似穿著奇裝異服、驅趕惡鬼的風俗,並不只在萬聖節才有,也出現在其他的宗教節慶之中。此外,同樣的節日,各國也有不盡相同的習俗,黑森林裏以「扮鬼」為習俗的宗教節慶,卻是在春天的狂歡節(復活節前四十天)。
因此,在這裏除了介紹美國的萬聖節之外,額外增添兩個我所經歷過的、與萬聖節相類似的節日︰聖馬丁節與狂歡節。這兩個節日在德國與我們印象中的萬聖節,極爲相似,同樣也是天主教的宗教節日。
十一月一日諸聖節( Allerheiligen )是屬於天主教的節日,是紀念聖人亡靈的日子。在德國,前一日十月三十一日則是宗教改革紀念日( Reformationstag )是新教的節日,正巧是大家所熟悉的萬聖節。
因爲巴登符騰堡( Baden-Württemberg )是唯一新舊教都信奉的邦,在巴符州舊教新教的節日全都放,因此我們得以連續放假兩天。又因,宗教改革是由馬丁路德所開始的,另一個節日與馬丁路德同名,稱爲聖馬丁節,經常容易讓人混肴。
在德國,聖馬丁節則是一個類似中國元宵節的燈籠節,每年十一月十一日小孩子們提著燈籠,排列成一列,由幼稚園老師帶領著,沿街向店家要糖吃。討糖活動也只限於城裏店家,一般人的家中,並不會準備糖果。
小朋友穿著一般冬衣,沒有化裝,沒有戴面具,一路唱著︰「Laterne, Laterne, Sonne, Mond und Sterne⋯⋯」
今天的小孩提的是紙燈籠,通常是在學校製作或是購買。但是按照從前的習俗則是將南瓜挖空,裡面點上蠟燭,製作成南瓜提燈,極類似於美國人萬聖節提南瓜燈籠的習俗。或許是歐洲人在移民新大陸之後,再加上聖馬丁節與萬聖節兩個節日的日期原本相隔不久,兩種不同的節日的習俗逐漸合併為一,也説不一定。
德國人將提燈籠的活動稱為︰Laternenumzug
燈籠稱爲︰Martinslaterne
這一天則稱爲︰Martinstag
馬丁路德是在這一天受洗的,因此以Martin為教名,而宗教改革又是在萬聖節這一天,我的直覺告訴我,德國人似乎將萬聖節與宗教改革日融合為一日了,換言之,小孩提燈沿街討糖,遂變成慶祝馬丁路德的一部分。
其實聖馬丁不是馬丁路德,而是天主教中的聖人︰聖馬丁。根據中古傳説,在一次的暴風雪中,聖馬丁割下自己一半的衣袍與一名乞丐分享,讓穿著破衣的乞丐以免被凍死,而該乞丐據説是耶穌的化身。後來聖馬丁的愛心受到了讚揚,被羅馬教會封爲聖人,聖馬丁憐憫乞丐的事蹟,同時也象徵著上帝對兒童的愛,聖馬丁節可謂德國的兒童節。
兒子是在美國上的幼稚園,美國可謂萬聖節最盛行的國家,每年到了這個時節,家家戶戶在門前擺上南瓜燈,花園裏放上恐怖的應景裝飾物,像是十字架、墳墓、棺材、蜘蛛、骷髏、吸血鬼等等,凡與萬聖夜相關的元素像是鬼魂、女巫、蝙蝠、黑貓、貓頭鷹、殭屍、骷髏和惡魔等等,都會成爲撰述萬聖節鬼故事的作料。
當天晚上則有所謂的Trick or Treat︰
小朋友裝扮成自己想裝扮的人物,成群結伴、挨家挨戶討糖吃,不給糖( treat )就搗蛋( trick ),有些人家會準備幾百美元的糖果分送給小朋友,一點都不誇張。
我曾經帶著三歲兒子去一個朋友的朋友家過萬聖節,男主人將車庫佈置成鬼屋,自己戴著面具假扮成吸血鬼,小朋友來敲門要糖時,他便按下車庫的自動門,車庫門便緩緩打開,展示了裏面超恐怖的佈置,他自己則戴著吸血鬼面具從車庫走出來,嚇得所有的小孩尖叫逃跑。
大概是超嚇人、超刺激,這一家恐怖車庫的名聲不脛而走,鄰近各地的小孩紛紛來要糖,因此每年萬聖節,這家媽媽必須大手筆地準備好幾百美元的糖果,分給被嚇壞的小孩子吃(不知是安慰小孩還是安慰自己的良心?)
在治安不好的美國,幼稚園老師不會帶著小朋友沿街討糖吃,但會叮囑所有家長們,萬聖節當夜絕對不能讓小孩單獨去討糖,必須有大人的陪伴同行。
美國曾經發生萬聖節槍擊事件,小朋友到鄰家敲門討糖吃時,屋主開門了,卻開槍把所有的小朋友給殺害了。依照美國的法律,凡擅自入侵私人住宅與土地者,居住其内的屋主有權開槍自衛,這在美國是合法的。因爲討糖的小朋友大多奇裝異服,戴著面目猙獰的面具,形狀極爲恐怖,屋主卻以自衛爲由,射殺了討糖的小朋友,在法庭上以開槍自衛作爲脫罪的理由。
學校老師們在萬聖節之前都會發通知,再三告誡所有的家長們,小朋友千萬不能單獨前往鄰家討糖,一定要有大人陪同,裝扮不要太過恐怖嚇人,千萬不要戴任何的面具,裝扮的程度必須以能在可辨識身份為限,這些防範措施都是爲了要避免發生同樣的悲劇再度發生。
幸好,幼稚園的小小孩大都不願裝扮成可怕的女巫或吸血鬼,他們可以裝扮成自己喜歡認同的人物,像是裝扮成美麗的公主、威風的騎士,有一年我兒子就喬裝成︰Bob the Builder。
然而,黑森林裏具有女巫與魔鬼特色的節日並不在萬聖節,而是在復活節前四十日的狂歡節,德語稱爲︰Karneval、Fasching、Fastnacht。英語稱爲Carnival,英語也使用法語的Mardi Gras,中文翻譯為狂歡節或是嘉年華會。
巴西的嘉年華聞名於世,炫目的花車爭奇鬥艷,一個比一個火辣的森巴舞女郎,強烈的森巴節奏,令人眼花繚亂的華麗衣飾,巴西的狂歡節比較像是像是音樂節、夜總會,其實是緣於歐洲的同一個宗教節日︰Carnival。
巴西以絢麗的服裝秀、熱鬧的音樂為慶典的看頭,雪梨在這一天則舉行同志大遊行,同志們拿著彩虹旗、穿著華麗的服飾,乍看之下與巴西的狂歡節相去不多,但若是仔細注意觀察的話,便可以看出那些身材火辣、服飾華麗的女子其實都是男子。
狂歡節這一天,黑森林人則帶著恐怖女巫面具、穿著奇裝異服在這一天驅魔驅鬼,狂歡節對黑森林而言,可是名副其實的萬聖節了。復活節前四十日正值春天來臨,豐沛的陽光驅走冬天的陰霾,因此黑森林人認爲這一天是驅魔驅鬼的好日子。這一天黑森林人面戴恐怖的木刻面具,身穿中世紀衣飾,裝扮成女巫、魔鬼、惡靈等等,在老城裏像是幽魂般地遊蕩著,形狀嚇人。
狂歡節是男人酗酒的日子,也是小孩子喬裝打扮的日子,與萬聖節不同的地方是,大街小巷的遊行是在上午進行,不是在晚上,小孩子畫著花臉,由小學老師帶領參加遊行。
夜晚來臨時,黑森林人則在森林邊緣燃燒篝火,春天時以篝火驅邪的習俗(bonfire)在美國也有。冬天時,人們會將森林裏樹木的枝幹慢慢地集中在一地,堆積成小山丘。狂歡節過後,放火燃起一個個巨大的篝火,火象徵光明的到來與黑暗的結束,篝火擁有驅走黑暗邪魔的力量。
女巫加上篝火,這種習俗直接讓人聯想到中世紀迫害女巫的迷信,被定罪為女巫的女人,被施以火刑,在火柱上活活燒死,可謂殘忍至極。
萊茵河谷地慶祝狂歡節的方式又有些許不同,不是戴面具、裝扮成女巫,而是戴著一頂可笑的帽子、帶著紅色假髮、裝扮成小丑,説著黃色笑話、做出可笑的言行,狂歡節遂變成搞笑的愚人節。
星期二狂歡之後,星期三便是灰燼星期三( Aschermittwoch )。我兒子在雪梨讀的是天主教小學,灰燼星期三這一天,彌撒完畢後,神父會以灰燼在每個孩童額頭上劃上十字。
依照天主教的傳統,從灰燼星期三起,便開始爲期四十天的齋戒期( Lent )。在這期間不食肉、不飲酒、不外遇,因此在齋戒期開始前的最後一日要狂盡情歡。
據説連外遇一夜情也是被允許的,在齋戒期間則必須保持聖潔,外遇這些事情則被嚴格禁止,因此想要偷情苟且、出軌狂歡的人,要把握最後一天,否則就要沒機會了,這個節日因而被稱爲狂歡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