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作家韓江成為首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韓國人,這消息無論於韓國還是海外都感到無比驚喜。文學及出版界更形容此為「韓江奇跡」,並成功向世界宣傳韓國的文學。獲獎後,韓國內外均掀起了「韓江熱潮」,其作品於半個月內售出了至少200萬本。在出現讀書的熱潮下,回望韓國對於文學的取態,以下將集中討論為何韓國仍被標籤為「不讀書的國家」。
「這是一部面對歷史創傷,表現出人類生活的脆弱感的強烈的詩意散文」
這是瑞典文學院於當地時間10月10日授予韓國小說家韓江諾貝爾文學獎時發表的獲獎理由。這一句話中包含了概括性地說明漢江作品世界的關鍵詞。文學院在講述頒獎予韓江的原因時指出,韓江在自己的作品中正面面對歷史創傷和看不見的支配,表現出了人類生活的脆弱,同時對肉體、靈魂、生者和死者之間的聯繫有著獨特的認知,以詩意和實驗性的文體成為了現代散文革新家。
韓江作為亞洲女性獲獎成為了一時無兩的佳話,文學院頒獎時不忘強調歷史餥劇的元素。韓江的著作《不告別》及《少年來了》分別以韓國近代兩個重大歷史事件作為時代背景——濟州四三事件及光州事件,前者以城市屠殺的悲劇作背景,描述兩位女性面對的傷痛及愛恨,後者則以光州事件的年輕遇難者為故事核心,以不同角色的視角審視其死亡及其留下的影響,從而反映當年軍人的殘酷。如何面對、克服及治療國家暴力造成的創傷,成為了韓江著作中的特色,同時其文筆充滿詩意下,於其他談論近代史的作品別樹一幟。
此次獲獎令韓江成功聞名國際,而在獲獎前其作品就已被翻譯成多國語言並向海外銷售。《素食者》是韓江第一部翻譯成英文的小說,成為了向世界宣傳韓江的契機,此書亦曾獲得了英國最高權威文學獎布克獎國際部門獎項。另一本長篇小說《不告別》去年獲得了以翻譯成法語出版的作品為對象的美的奇文學獎「外國文學獎」,亦成第一位獲此獎的韓國作家。在其著作成功於全球獲得關注的同時,韓國本土的近代歷史亦借此為人認識。
自韓江獲奬的消息傳開後,在韓國掀起了讀書熱潮,久違地購買書籍或重新開始讀書的市民亦明顯增加。據書店業界當時透露,獲獎後不足一星期,教保文庫、yes24等主要書店共售出了100萬冊韓江的作品,電子書公司三間的總銷量亦達5萬冊。書店裡隨處可見的韓江作家圖書櫃枱上的書迅速售罄,而且輕易見到顧客手持韓江的書在閱讀。
以韓江作品「搶購潮」為契機,開始閱讀其他書籍的市民、雖然沒能購買漢江作家的書,但是藉此機會購買了平時想讀的書的市民、新加入讀書聚會的市民亦不斷增多。據韓媒報導,最近以社區書店及網絡社區為中心掀起了「閱讀韓江著作」讀書聚會。讀書聚會社區「Trevari」最近亦新開設了閱讀4本韓江代表作的讀書聚會,儘管參加費用高達25萬韓圜,但亦達到最大招生量數目。 據Trevari統計,該聚會首次使用Trevari的成員達65%,與其他讀書聚會相比新參與者的比率較高。
韓媒引述大眾文化評論家金憲植(音譯)的話表示,在刺激性的內容積累疲勞的情況下,以年輕一代為中心掀起了文本Hiphop熱潮。再加上韓江獲獎正式點燃了這種氛圍,這成為重新審視韓國文學的契機,將會引發對韓國文學整體的關注。
「韓江熱潮」後,仍有媒體重提韓國被標籤為「難以閱讀書籍的國家」。因從政府官方公佈的數據就能反映韓國青年的讀理及文字理解能力為何成為了關注點。
據教育部10月中16日公佈的資料顯示,去年韓國一名小學、初中、高中生一年從學校圖書館借閱的書籍達17.2本。這一數字從10多年前的2014年的21.9本減少了21.5%,但同時去年學校圖書館的學生人均藏書數由2014年的時25.7本增加至39.9本。學校圖書館設施雖比以往更好,能借閱的書也越來越多,但學生的圖書館利用率持續降低。
另外據文化體育觀光部於10月18日發表的《2023國民讀書實態調查》顯示,去年(2022年9月至2023年8月)成人中,讀或聽一本普通圖書的人的比率的綜合讀書率僅為43.0%,比2021年的調查結果下跌4.5%,創下了1994年實施讀書實態調查以來的最低紀錄。當中雖然19至29歲的讀書率為74.5%作為調查年齡中最高,但同期還是減少了3.6個百分點。
在閱讀障礙因素中,「因為工作沒有時間」的回答佔24.4%,所佔比率最高。此外,回答「利用智能手機或遊戲等書籍以外的媒體」(23.4%),「不習慣看書」(11.3%) 的人緊隨其後。
韓國媒體除了報導讀書率偏低的問題之外,還提出此對文字理解能力造成的負面影響。每到韓國紀錄世宗大王創造了韓國文字的公眾假期「韓文日」,都有報導及評論指青年人的韓語實力出現問題。據韓國教職員團體總聯合會最近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5,848名中小學教職員中,高達92%受訪問同意學生的文字理解能力下降。例如將韓文的「出發點 (시발점)」誤會成髒話,或將「今天 (금일)」誤認為「星期五 (금요일)」。除了韓國的漢字教育被指不足夠之外,讀書率減低亦被指為其一關鍵因素。
有意見認為,以韓國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為契機,應該改變此前通過義務和強制、鼓勵接近的讀書的視角。長遠而言,要改善讀書文化,鼓勵進行讀書討論,須對讀書友善設施方面入手,因讀書活動規模大小受限於社會基礎設施的空間影響。同時亦須轉變觀念使人認為看書是一種技術及能力,而非強迫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