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夏】：82分－真正的女性情慾，真正的女性情色
（L'Été dernier，2023）
【殘夏】可說是向這世界示範了，一部專屬於21世紀的女性情慾電影，該是什麼樣子！
1.妳想要什麼？
什麼樣的角色，可以展現「女性慾望」？
就是身處社會上掌握權力階層的女主角安（蕾雅·杜嘉 飾），既要上流社會完美家庭的幸福，又要偷情亂倫的刺激禁戀；既要老男人對自己迷戀，又要小鮮肉對自己飢渴。
仗著自己更年輕貌美，只要女主角擺出一個「你敢質疑我，我就走」的態度，事業有成的大齡丈夫皮耶（奧利維·拉布爾丹 飾），馬上就會放軟態度、依順女主角；
而面對更青春可口、也更不可控的繼子戴歐（山繆·基爾舍 飾），女主角又可以拿出自己身為家長、身為「父親的愛人」、身為律師的權力，來輾壓戴歐的話語權。
在這個家庭裡，女主角只要善用自己的資源（身分、知識、美貌……等），就可以分化父子的男人陣營，操控這些男人，最後婚姻美滿、家庭幸福、危險激情，一次擁有！
「想要」就是這部電影背後最大的潛臺詞，就是這個故事的潛在命題。
如果說日本Ａ片那些齷齪變態的情節，是屬於男性的「想要」；那麼【殘夏】之中，女主角最終性、愛、親密、安全、權力、位置，全都得到了，就是電影試圖提出的，女性的「想要」、女性的性幻想核心。
2.妳想看什麼？
什麼樣的鏡頭語言，才稱得上「女性凝視」？
是所有的曖昧、浪漫、情慾戲的鏡頭，全都鎖在小鮮肉戴歐帥氣無暇的臉龐上，看小帥哥是如何不斷地想靠近女主角、對女主角需索無度、在女主角身上埋頭苦幹、顫抖地高潮，完全赤裸、毫無保留地向女主角（也是觀眾）展現他脆弱，同時真誠純真的一面。
是每場與小帥哥性愛結束時，都花了大量的時間，將畫面停留在女主角慾望釋放後，輕鬆歡愉、意猶未盡的滿足表情和嬌喘上。
是當本來比較強勢的丈夫，（為了自己「誤會」女主角跟兒子亂倫，而）向女主角認錯道歉時，邊流淚邊懺悔的窩囊表情的特寫鏡頭；是女主角如魔頭一般地扭曲事實，冰冷狠心地把亂倫說成「全都是不成熟的戴歐撒的噁心謊言」時，面臨愛情幻滅與人格破產的戴歐，又受傷、又不甘心，又生氣又想哭的輸家表情的特寫。
以及，看著這些男人在女性跟前敗下陣來，女主角偷偷露出一抹狡黠微笑和志得意滿神情背後的心態（同時也會是觀眾看這些情節會有的情緒）：
勝利與征服的快感！
3.為什麼想要？
而又是什麼，使得【殘夏】不至於落入純粹的自嗨、意淫？
女主角哪怕能把家中的男性收服得服服貼貼的，但能威脅到她的，卻是暗中嫉妒自己，且知道自己在亂搞的，同為女性的姐妹。
而出了家門，只要隨便一個年輕的男律師威脅一句「我不僅要告妳，還要到律師公會舉發妳！」女主角所擁有的那個高社經地位，就搖搖欲墜。
這多少暗示了我們，女主角的「想要」從哪裡來的：
她知道身為女性的自己，其實在外部社會真正擁有的不多，所以才會在自己能掌握的範圍內，盡可能地控制、擁有、施展權力。對丈夫是如此，對繼子戴歐是如此，甚至連對自己的女性客戶，某種程度上也是如此。
（妳很難想像一個女律師，會用一種近乎權威的口吻，對擔驚受怕的未成年性侵受害者訓話）
4.我是爛人，但仍能獲得一切
電影告訴你，這女主角其實不是什麼聖人、進步女性。正好相反。
就因為我們要談的是「慾望」，所以你才能看到女主角在慾望驅使之下，自私、霸道，甚至心機狡詐的一面；才能看到，電影把所有美好的畫面都留給了小帥哥，而對著女主角的鏡頭，總是她無聊、渴求、害怕偷情被抓包、欺負了小男孩覺得很有報復快感……等，偏負面，但卻展示了人性中最真實陰暗面的表情。
書寫情慾最好的方式，從來就不是美化它、美化有慾望的人；而應該是更真實地去描述主體的道德瑕疵與焦慮。因為只有當主角的不完美夠貼近我們時，把她放置在一個美化的慾望對象面前、一段過度戲劇化的情節當中，我們才夠有帶入感，且那種情色感、「背德快感」（guilty pleasure）也才會夠強烈。
這是為何，我認為【殘夏】把「女性情慾」表現得極為凸出、優秀，讓我們一窺某種「女性在渴望什麼」的樣貌；
（讓我想起了名導伍迪•艾倫那些每次男主角總能千鈞一髮地從道德危機中全身而退的電影）
但又不會像【格雷的五十道陰影】（Fifty Shades of Grey，2015）系列，有種純屬創作者及觀眾在「自慰」的空洞感、架空幻想感。
對我這個接觸女性題材電影不算太多的影迷而言，如今已年近80歲的導演凱薩琳·布雷亞（Catherine Breillat），反而比起許多「進步女性知識分子」創作者，還顯得更前衛、先進、大膽的一點。
就拿近期同樣是法國女導演執導的【艾曼紐2024】（Emmanuelle，2024）來比，奧黛麗·迪萬（Audrey Diwan）那是看似什麼都有講，其實什麼都講不多，看似尺度很大，其實相當保守畏縮，而且似乎還不太有自覺。
凱薩琳·布雷亞這次的【殘夏】則是，好似除了亂倫之外，沒什麼特別新奇、有突破的事發生；但卻在女主角的塑造、故事推進、拍攝視角上，都不斷顛覆觀眾對「女性／女性電影」的刻板想像，同時也不斷在顛覆情色片、情慾題材的「男性本位」，讓觀眾相信，這才是真正地從「女性本位」出發的情色。
若你跟我一樣，曾經想問過：
女性主義一路走來也一百多年了，是不是可以放下「女性受壓迫」、「女性被性客體化」的窠臼，真正毫不掩飾、毫不做作地開始去深入挖掘「何謂女性的情色」了？
那凱薩琳·布雷亞交出的【殘夏】就是目前最好的答案。
#LÉtéDernier #LastSummer
導演、編劇 #CatherineBreillat
編劇 #PascalBonitzer
本片改編自梅·埃爾-圖希（ #MayElThouky）執導、馬倫·路易斯·凱恩（ #MarenLouiseKäehne）編劇的丹麥電影【烈火偷情】（ #QueenOfHearts，2019）
主演 #LéaDrucker #SamuelKircher #OlivierRabourdin
攝影 #JeanneLapoirie
剪輯 #FrançoisQuiqueré
配樂 #KimGordon #BodyHead
#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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