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規律的城市
三界城的夜晚比死亡還要安靜。十點整,街道上的燈光自動熄滅,巡邏機器人的機械腳步聲在石板路上迴響。這座城市像一座鐵牢,用「三規律」禁錮了每個人的生活:三次重大選擇,三段固定時間,三個家庭成員。
阿湛對此已經習以為常。18歲時,他站在選擇模擬器前,看著畫面上那些光鮮卻空洞的未來。他選擇了商業管理,因為模擬器告訴他,這條路最安全、最穩定,沒有失敗的風險。他放棄了藝術夢,放棄了真正能讓他感覺活著的可能性。
如今,他30歲,住在規範化的公寓裡,每天的生活被切成三段:八小時的工作,三小時的自由時間,剩下的是嚴格規定的睡眠。他的妻子是根據匹配算法分配的伴侶,他們的孩子即將出生,但只有一個,因為法律不允許超過三個成員的家庭。
這座城市冷漠而平靜,每個人都活在自己選擇的牢籠裡。人們不抱怨,也不掙扎,因為掙扎的人通常會消失。
第二章:午夜的啟示
阿湛坐在自由時間的最後五分鐘裡,手裡攥著一杯劣質酒。他習慣了這種無味的生活,但內心深處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虛。他時常想,如果當初選擇了藝術,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這時,一個低沈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聽說過量子拉麵嗎?」
阿湛轉頭,看見一個瘦削的男人,臉上有道深深的疤痕。他穿著一件破舊的風衣,神情晦暗不明。
「量子什麼?」阿湛問。
「一種能讓你看見其他人生的東西。」男人的聲音像從深井裡傳來。「你一生只能選三次,但它能讓你嘗到那些未曾選擇的可能性。」
阿湛盯著他,懷疑這是某種陷阱,但內心深處的渴望讓他問出口:「在哪?」
男人遞給他一張卡片,上面只寫著簡單的字樣:「午夜,廢棄工廠。」
第三章:黑暗中的餐廳
午夜,三界城的街道彷彿被黑暗吞噬,空氣冷得像刀子。阿湛攥著卡片,穿過陰影遍佈的小巷,來到一座破敗的工廠前。
推開生鏽的鐵門,他聞到空氣中瀰漫著奇異的香氣,像骨頭燉出的湯底,混雜著燒焦的煙味。昏黃的燈光下,一間小小的餐廳靜靜地存在。
吧台後是一名蒼老的女子,穿著油漬斑斑的圍裙,手裡拿著一雙筷子。牆上掛著無數面鏡子,鏡子裡的影像不斷變化,像是無數個平行世界的切片。
「你來了。」女子抬起頭,蒼老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告訴我,你想嘗什麼?」
「什麼意思?」阿湛問。
「你後悔什麼,就讓我煮給你吃。」
阿湛愣住了。他腦海裡閃過18歲時的選擇,那個模擬器無情地否定他的藝術夢的場景。他低聲說:「如果……如果我選擇了藝術呢?」
女子點點頭,開始動手。一台古老的機械裝置啟動,冒出陣陣蒸氣。幾分鐘後,一碗拉麵端上桌,湯汁如同銀色的漩渦,麵條在其中閃閃發光。
「吃吧。」女子說。
阿湛拿起筷子,猶豫了一秒,然後夾起一口麵條放進嘴裡。
第四章:另一個人生
瞬間,世界翻轉,阿湛感覺自己被吸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他睜開眼時,周圍是一間巨大的畫廊,牆上掛滿了他的畫作。他成了一名舉世聞名的藝術家,周圍的人群為他的作品喝采。他的妻子是另一位藝術家,他們的孩子正在畫廊一角玩耍。
一切都那麼真實,那麼美好。阿湛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直到他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在鏡子中映出的疲憊。他的畫作來源於無盡的孤獨與痛苦,他不得不把生活的每一部分都獻給藝術,無法真正陪伴家人。
這是他未選擇的人生,但它也有自己的代價。
第五章:重返現實
阿湛猛然回到餐廳,湯碗已經空了。蒼老的女子看著他,微微一笑:「怎麼樣?」
阿湛沉默良久,低聲說:「它是美的,但它不屬於我。」
女子點頭,把碗收回。「每個選擇都有代價,你只是第一次真正看見而已。」
阿湛走出餐廳,回到冰冷的夜色中。三界城依舊安靜如墓,但他心裡的某個地方,似乎重新燃起了一點光亮。
第六章:不安的渴望 回到家後,阿湛失眠了。公寓裡一如既往的整潔與安靜,但他腦海裡卻翻湧著剛才的畫面——那些鏡子裡的自己、畫廊的光芒、未曾擁有的榮耀。他告訴自己,那不是真實的生活,但某種渴望像毒蛇般纏上了他,蠱惑他再次踏入那家餐廳。 清晨的第一束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臉上,這是工作時間的開始。他站起來,穿上規範化的灰色制服,準備回到日復一日的公司。 但阿湛突然停住。他的手指在領口的扣子上徘徊,腦海裡響起那位女子的聲音:「每個選擇都有代價。」 這一刻,他決定不再過這種沒有選擇的生活。 第七章:禁忌的第二次嘗試 阿湛重新找到廢棄工廠時,天已全黑。他站在門前,四周是霧氣瀰漫的街道,頭頂的監控機器人像烏鴉般盤旋。他知道這是違規行為,但內心的渴望讓他無法停下腳步。 推開門,他再次聞到了那種奇異的香氣。餐廳裡依舊昏暗,鏡子裡的影像依舊在流動。老闆娘看見他,露出了一抹不意外的笑容。 「回來了?」她問,聲音依舊低沉。 阿湛沒有回答,只是坐在桌前,語氣急促地說:「這次,我想知道,如果我選擇愛情呢?」 老闆娘微微皺眉,但什麼也沒說,轉身開始煮麵。幾分鐘後,一碗散發著甜美香氣的拉麵擺在阿湛面前。 阿湛猶豫了一秒,再次吃下第一口。 第八章:愛與痛的代價 這一次,他進入了一個不同的世界。他站在一間小公寓裡,窗外的陽光明亮,空氣中瀰漫著新鮮麵包的香氣。一名女子正站在廚房裡哼著歌,那是他18歲時愛過卻不得不放棄的人。 阿湛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沒有選擇事業,沒有遵循模擬器的建議,而是選擇了跟隨愛情的腳步。他們的生活簡單卻快樂,但也充滿掙扎。他們為了支付房租而焦頭爛額,為了生活的瑣事爭吵不休。他愛這個女子,但他也感到疲憊,因為愛情無法解決現實的問題。 這一刻,他明白了:愛情是美麗的,卻不是永遠的答案。 第九章:鏡子裡的自己 當阿湛回到現實,餐廳裡的鏡子裡出現了無數個他自己:一個站在畫廊裡舉杯的藝術家,一個在小公寓裡與愛人擁抱的普通人,還有現在的他——三界城的一個普通齒輪。 「還想再試一次嗎?」老闆娘問,眼神銳利得像刀。 阿湛搖頭。他明白了,無論選擇哪一條路,生活都會有其殘酷與美好。沒有一種人生是完美的,而這正是生命的真相。 他站起來,向老闆娘道謝,然後走出餐廳。 第十章:新的抉擇 三界城的街道依舊冷漠,巡邏機器人的腳步聲依舊迴響,但阿湛的心境不同了。他知道,他仍然被三規律束縛,但他也知道,真正的自由不是拋棄規律,而是選擇如何在規律之中活出自己的意義。 他回到家,打開窗戶,讓冷冽的夜風吹進來。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清醒。 從那天起,阿湛開始在自己的生活中尋找縫隙,嘗試去愛,去創造,去改變,即便只是微小的變化。 而那家餐廳,量子拉麵,從此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就像一場夢,帶給他啟示,卻無法成為現實的一部分。
無限的可能性 阿湛站在三界城的高塔上,俯瞰這座冷漠的城市。他終於明白,人生的意義不在於完美的選擇,而在於接受自己的每個決定,並在其中找到自己的自由。 無論「三規律」如何壓迫,他都知道,他的內心擁有一片無人能觸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