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封校的消息本不至于让一群十五六岁的学生如此震惊,可问题是——他们的学校根本不是寄宿制,甚至连宿舍都没有。那么,他们该如何度过这个突如其来的夜晚?
更让人不安的,是封校的真正目的。这一决定,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湖面,激起了无数波澜。所有学生见面时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都是同一个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多数人并没有深究。沉重的课业负担让他们早已习惯麻木,可总有些人,不愿放弃寻找真相。
中午,有人偷偷拿出未上交的手机,试图上网寻找答案。然而,屏幕上却弹出了一条冰冷的提示:“极端天气,请勿外出。”更诡异的是,无论他如何尝试,始终无法连接网络,甚至连网页都打不开,只有一连串冰冷的“404”错误。
“怎么回事?”有人低声嘀咕,带着几分不安。
可惜,手机的提示音还是引来了老师的注意,设备被毫不留情地没收。即便如此,那名学生依旧不死心,又跑去教室的电脑前尝试,结果却如出一辙。直到班长思辰的一声低喝,这场小小的骚动才草草结束。
午后的课堂变得更加沉闷。窗外,浓雾如潮水般蔓延,仿佛要渗透进教室,将每个人的思绪都吞噬。
美术课上,学生们心不在焉,连老师也无心强求,索性搁下粉笔,讲起自己初三时的故事。
QQ微微叹了口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课桌,脑海中却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疑问。
忽然,一阵低低的抽泣声打破了寂静。
他循声望去,只见前排的瑞依正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她是班上的绘画高手,却也是个数学苦手,考试成绩总是徘徊在不及格的边缘。而今天,她显然满心期待这节课,甚至特意带来了全套画具,可如今,却只能呆呆地攥着画笔,泪水一滴滴滑落在素描纸上。
“别哭了。”老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柔和,“大家都一样,忍一忍就过去了。”
瑞依紧抿着唇,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
教室里一片死寂。有人偷偷朝她望去,却没有人开口。窗外的迷雾愈发浓重,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压抑的静默之中。
不久,老师的声音也变得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渗进他浓重的黑眼圈。
“忍一忍就能过去……”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安慰学生,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可到底还要忍多久呢?
整个下午的课堂,都笼罩在这股无形的沉闷之中。迷雾中,学生们的麻木、迷茫和不安交织在一起,被他们深深吸入肺腑,循环往复。
时间流逝,夜幕悄然降临。
可奇怪的是,天色比往常更加昏暗。
雾气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稠,像是在黑暗中缓缓凝聚,吞噬着仅存的光亮。操场上早已空无一人,整栋教学楼里零星的交谈声回荡在空气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直到此刻,学生们才真正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真的要在学校过夜了。
如果是平日里,和同学们一起留宿学校,或许会让人感到兴奋。可现实却残酷无比——繁重的体力劳动、湿冷而令人窒息的空气,很快就让所有人失去了兴致。
帐篷终于搭好时,时间已接近八点。满身汗水的学生们没有地方洗澡,潮湿的被褥散发出霉味,甚至夹杂着老鼠屎。昏黄的灯光下,他们无精打采地坐在帐篷里,却又不得不翻开书本,继续赶作业。
十点,大部分人因疲惫而沉沉睡去,老师也要求大家尽快休息。
可QQ没有睡。
他摸黑掀开帐篷的门帘,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入迷雾之中。
他在担心弥生。
弥生的人缘一直不好,只因她不是中国人。从小到大,许多学生被灌输了“日本是仇敌”的观念,自然而然地与她保持距离。而如今,在这混乱不安的时刻,她会不会遭受什么不公的对待?
QQ迈步向女生帐篷的方向走去,可就在经过围墙附近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浓雾中,两个黑影正缓缓贴着围墙移动。
他们是谁?
他们在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地做什么?
QQ连忙屏住呼吸,躲入暗影之中,悄悄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没事,我们再试一次。”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声音低沉得可怕,几乎听不出年龄。
QQ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只见其中一人踩住同伴的肩膀,手指紧紧扒住围墙的边缘,奋力一跃,翻到了另一侧。随后,墙外的人甩下一根绳子,另一人顺势爬了上去。
他们……竟然翻墙逃走了?!
QQ的心跳瞬间加快。
理智告诉他,这太危险了,可强烈的好奇心让他迟迟无法移开视线。
要不要跟上去?
他在心里反复权衡。
私自离校绝对是个冒险的举动,更何况,外面的世界如今被迷雾吞噬,谁也无法确定是否安全。可如果现在不跟上,或许再也无法找到他们了。
犹豫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抓围墙边缘,脚下一蹬,敏捷地翻了过去。
然后,他听见了低声交谈。
“你平时都是怎么来学校的?认不认路?去医院明明应该右转。”
医院?!
QQ的心猛然一沉。
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医院?
夜色之中,他躲在树影下,紧紧盯着前方那两个模糊的身影。
迷雾翻涌,他的心跳得厉害,寒意如潮水般自脊背爬上。
这些人……真的只是学生吗?
他们为什么要去医院?他们怎么知道该在今晚溜出去?如果只是普通学生,难道不应该早早睡下,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课程吗?
还是说……他们知道些什么,是别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QQ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刻意放缓脚步,在迷雾中小心翼翼地跟随,同时保持安全距离。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
前方,隐隐传来了兴奋的声音——
“我就知道,我们出来一定能看到猛料!”
QQ心头一震。
这个声音,他认得。
——是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