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次事件後班導再也沒給我好臉色過,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和我計較,放大檢視我的各種行為,稍微有什麼動靜,她就會把我抓去教官室,警告、小過接連不斷的寄出,要不是張盈枋和梅教官幫我擋著,我可能早就被學校開除了。
升到高二的我漸漸明白學校的行動準則,了解學校主要的運作方式......校規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若要在這所學校生存下去,靠的並不是優異的成績,而是雄厚的人脈和關係,這裡的學生有七成是老師的兒女、兩成是官員的孩子,剩下的是考進來的平民百姓。
在我不斷的闖禍、記過下,認識了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一個名為[張盈枋主任]的怪物,所有的老師都對我非常反感,除了......張盈枋......不論說什麼也不可放棄我。
今天是學校校慶,所有的人都忙得不可開交,選手們在休息室裡為比賽做準備,各個都是班上的運動好手,非拿到第一不可。
而張盈枋也是忙得看不見人影,用著那怪物般的穿梭在每個角落,一下拿著麥克風在司令台上主持,一下又跑到舞台上當DJ,像個無限馬達似的,停也停不下來。
「喂!你比什麼的?」
「鉛球和八百公尺的大隊接力。」
眼前這位身材壯碩的同學是實驗班的怪物,有著花美男班的臉蛋,若影若現的肌肉線條,運動服凸顯他那完美的身材。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詹文研教官的兒子吧?前幾天訓練的時候好像有看到你。」
「是啊~我爹可嚴了!平時的訓練已經夠累了,一聽到我有參加比賽,整個人就像是中邪一樣,直接把我當軍人訓練。」
「幸好是馬家祥幫我訓練,不然我可能活不到校慶。」
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等待比賽的到來。
「話說回來......謝婉蓉明明回到學校了,為什麼不來幫我們上體育課啊?就連訓練也是馬家祥安排的。」
「謝婉蓉?她回來了?這玩笑並不好笑,伍先生。」
他的神情變的嚴肅,原本暖身的動作也停下了。
「我沒再開玩笑!謝婉蓉真的回來了!在高一期中考她就回來了!我前幾個禮拜還有看到她。」
全場的頓時鴉雀無聲,紛紛向我投來驚恐的目光。
「你知道婉蓉老師已經......」
「不可能!我之前還被她打過,我們訓練的時候她還在榕樹下看著。」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向後退了一步,不敢向我靠近。
「我們出去講。」
我疑惑的跟著他,想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要出去講?
「白封!謝婉蓉已經死了!而且死狀慘烈,連內臟都被掏出來了。」
「這笑話才不好笑咧!你說說老師是怎麼死的?讓本大爺笑笑。」
「A棟四樓實驗室⋯⋯被莫名的力量誘惑、殺害⋯⋯」
此話一出!我整個都傻住了⋯⋯這很明顯就是黑影幹的啊!那我之前是被什麼攻擊了?鬼魂嗎?
「是黑影搞的鬼⋯⋯」
「黑影?什麼黑影?」
「就是十二年前的黑⋯⋯」
有人從後面摀住我的嘴,強大的力道使我說不出話,就連發出聲音都很困難。
「喔?羅大帥!你也聽不下去對吧?裝神弄鬼的~是覺得夏天太熱,想說說鬼故事降降溫嗎?」
我說的是真的啊!是張盈枋跟我說的!不信可以去問他。
「呦呦~為了讓對手輸掉,故意講鬼故事嚇人啊?」
我奮力的掙脫羅斯爾的束縛,快速的躲到一邊,大口喘著氣。
令我意外的是,羅斯爾的力氣和張盈枋不相上下。本以為他只是個幫人治療的護理師,沒想到力氣卻如此驚人,完全顛覆我對護理師的想像。
「哎呀~時間這麼晚了!得換件衣服準備進場了。」
「這麼快就要開幕典禮了嗎?現在不是才八點左右?說好十點進場的呢?」
「白封~那是[運動員]進場的時間,其餘師生都是八點半進場,馬家祥發的行程表有沒有在看啊?」
馬家祥發的時間表?上面應該沒寫這麼詳細吧?我怎麼可能沒看到?
我翻出口袋裡的行程表,仔細的看著上面的時間表,之後看看向眼前的兩人。
明明⋯⋯上面只寫了運動進、退場時間,以及個人比賽時間,其餘資訊全無。
回到休息室的我躺在沙發上,閉上雙眼稍作休息,沈沈的睡意將我帶入夢鄉⋯⋯
「白封!有沒有意願參加大隊接力?」
「蛤?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馬家祥找到在樹下發呆的我,說起了校慶的事。
「在一百公尺短跑的測驗中,你只用短短十一秒,所以你有意願⋯⋯」
「只剩下兩個月了,誰來幫我訓練?」
「我來訓練你!以你的體能,兩個月就足夠了。」
看著馬家祥自信的樣子,我也不好潑他冷水,反正就讓他試試吧~
之後的日子裡!我和另外八人一起急訓,只要有空,我們就會去找馬家祥訓練,有時是中午的休息時間,有時是放學後的傍晚,無時無刻都在為校慶做準備,為了就是奪下第一名的獎盃。
「太好了!你們八人終於有默契了!接下來就是練速度了!」
馬家祥開心的看著手中的碼表,眼中很是欣慰。三分半,一個不怎麼樣的成績,但對一個臨時組成的隊伍來說,這已經很好了!
我們每天都在跑道上揮灑汗水,接力棒摔出坑坑巴巴的傷痕,更是有些小白臉硬生生被曬成了黑炭,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埋怨過,反而越挫越勇,每次的秒數也都在不斷減少。
就這樣訓練了一個月!我們從原本的三分半進步到兩分半,掉棒次數也逐漸減少,被磨平的鞋底只剩下淡淡的紋路。
「兩分十一秒!歷史新低欸!」
「看來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
「哼哼~要是比賽能在兩分鐘內完成就好了。」
大家討論著比賽的事。疲憊的我選擇到榕樹下休息,靜靜的在遠處看著他們。
「白封!你能在參加一個比賽嗎?」
站在一旁的馬家祥說道,眼神很是認真。
「喂喂~只剩一個月了!你現在訓練也來不及了,我們班一定墊底。」
「不!這是你擅長的項目,奪冠絕對不是問題,就算不訓練也能穩坐前三。」
我擅長的項目?舉重?還是拳擊?這兩項都沒在比賽項目內吧?
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和這兩項有關的運動,但既然是我的強項,那我就試試看吧!
「比賽項目是什麼?」
「鉛球!對你來說十拿九穩吧~」
這運動項目我連聽都沒聽過,怎麼可能是我擅長的項目?明知道會輸,所以隨便派個人去當砲灰嗎?
「老師!我能明白找人的辛酸,也知道每項比賽必須派一到兩人參加,但你派我去簡直是叫我去當砲灰!我沒聽過這項運動,也沒看過這類的比賽,更不知道比賽的規則和模式,一個月真的學不來。」
「沒是!這跟拳擊很像!你一定能學會的!」
看馬家祥這麼堅持,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練習時間又得拉長了~
之後的日子裡,我除了練習大隊接力外,還要多花時間去學鉛球,簡直是一個人當兩人用,燃燒生命在準備比賽,每次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
「鉛球重大約七點二六公斤,在推出去前須站在直徑兩公尺左右的圓裡,使用慣用手將球從肩上推出,有效範圍是圓過散出去的扇形內,可使用滑步或旋轉來推球。」
誰可以告訴我這運動跟拳擊有什麼關係?我實在想不出來這跟拳擊的關聯性,感覺被馬家祥騙了......
「老師你是不是騙我啊!這哪裡跟拳擊像了!」
「這項的地方不是動作,而是使用的部位。側腰、肩還有手臂,動作和出全的樣子有幾分相似。」
我是真的有聽沒有懂,完全無法想像出拳的樣子用在鉛球上,拳套也沒有像鉛球這麼重,這叫我去比賽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
「算了!我看你的表情應該是沒聽懂,直接是一次就知道了!」
說完!馬家祥便從體適能教室拿了顆鉛球,像拋乒乓球般的把玩,就像是那顆鉛球是空心的,一點重量也沒有。
見馬家祥把玩的如此輕鬆,我便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鉛球,學著他的動作玩了起來,想當然的~我怎麼可能拋的動呢?我連拿著都覺得費力,整隻手臂都爆出了青筋。
「好重......明明我啞鈴可以舉到十公斤的,為什麼我會覺得這球種呢?」
「你是不是低估了它的重量?是不是不相信它有七點多公斤?」
確實!怎麼可能一顆鐵球有七點多公斤,這球的大小只有我一個手掌大,但事實就是它的密度很高,所以小小一個就重的要命。
「那就實際操作一遍吧!」
說著便把我帶去一個大草原上,邊走邊重說了一次比賽規則。
草原大邊際有一排大圓形凹洞,深度五公分不到,沿著圓的邊緣可以看到延伸出去的扇形。
「試著丟丟看吧!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
我看這手中的鉛球,猶豫的踏進圓中央,將球舉至與肩同高,奮力將球丟了出去。
「哇~這距離實在感人~我阿公丟的都比你好。」
「你爺孫的!你阿公厲害那叫他來比啊!叫我來比做什麼?」
「欸!三公尺!這成績簡直就......」
馬家祥欲言又止,撿起草地上的鉛球,而後走向預備位置。
「我示範一次給你看。」
他甩了甩手,將球舉了起來,左手打直至仰角四十五度,往前滑了兩步後將球擲了出去。
「什、什麼鬼?十公尺?老師你是人類嗎?」
「呵呵~這對我而言算差勁了,我之前可以丟到二十幾公尺呢。」
我緩緩的走向球的位置,打算將它撿起時!發現了站在樹下的謝婉蓉,眼中很是無奈,似乎對我的表現不太滿意。
這時!上課的鐘聲響了!並未發現異常的我緩緩走向馬家祥,將鉛球還給了他,而後回去上課。
「喂!封哥!醒醒!運動員進場的時間到了,事時候出去準備了。」
張嶺傢坐在沙發的扶手上,輕聲喚醒沉睡中的我。
「別用這奇怪的綽號叫我,我不喜歡......」
他傻笑的搔了搔頭,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的尷尬。
起身環顧四週。整個休息室內除了張嶺傢外無其他選手,有種無法形容的詭異。
我和張嶺傢趕往典禮的大門入口,時不時的看向腕上的錶,害怕我倆遲到耽誤了整支隊伍,腳步不斷加速。
「快點!就剩你們了!」
李爾森朝我和張嶺傢喊道,所有人的眼裡充斥著無奈。
「唉⋯⋯怎麼連你也遲到,平時不是都很守時嗎?今天怎麼失常了?」
「嘿嘿~我等伍白封,他似乎太累睡著了!」
他和李爾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突然!
「那邊那幾個!別吵了!要進場了知不知道?」
張盈枋從司令台喊了過來,嚴肅的瞪著我們,冷冰冰的外表加上磁性的聲音,彷彿他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花美男。
「運動員進場!」
主席一聲令下!隊伍井然有序的向前行,經過觀眾席,經過司令台,經過導師休息室,我們在所有人的熱烈掌聲中進場。
我無意間往司令台撇了一眼,瞬間嚇的冷汗直流,張盈枋的身邊站的不是別人,而是被黑影殺死的謝婉蓉,但臉上卻掛著笑容。
進場結束後!所有的運動員都回到了休息室,三三兩兩的聊著天,或是趴在窗邊看著表演。
我無聊的躺回沙發上,拿出手機上滑著社群媒體,想當然的全都是校慶貼文,不管怎麼翻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其他的文章。
這時!我刷到一篇文章,上面只寫了短短的幾行文字和一張照片,但仔細看就會發現,照片上的人是張嶺傢,而且發文的時間是早上六點,這讓我好奇點開發文者的帳戶,越往下滑越不對勁,因為這人的文章都和張嶺傢有關,不然就是學校公告的事項或學生比賽。
「還說沒有暗戀小黑~偷偷看他社群帳號,封哥好色喔~」
「我才沒偷看張盈枋的社交帳號,而且我也不知道這是他的帳號。」
欸?他剛剛是不是又亂叫我的名字?算了......這傢伙無法偷通。
「你都點進去了,還說沒暗戀人家~」
「我只是疑惑這個人是誰才點進去看的!畢竟這發文時間很詭異,早上六點你應該還在家才對,所以我......」
「喔......本想說順便告訴你他的電話號碼的,但還是算了!」
「告訴我!」
我無意件說出這句話,等回過神時已經來不及了。
「看~我就說你暗戀小黑吧!」
「才沒有!我只是......」
「只是不小心愛上他~對吧?」
張嶺傢笑得十分陰險,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般,恨不得幫我大肆宣傳一番。
不過......我到底在心虛什麼?為什麼我的心跳在加速呢?
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裝著耳機走出休息室,獨自一人走向園遊會的區域。
東逛西晃的我停在了一個攤販前,看到了正在打靶的李爾森,好奇的湊了過去。
「老師~沒想到你除了會玩套圈還會玩別的。」
「嘻嘻!我會玩的東西可多的咧~幾乎要瞄準的遊戲我都喜歡。」
你確定不是花錢當描邊大師嗎?我看你打了十幾發沒一個中,我看你是喜歡花錢的感覺吧......
「阿斯......又打完了!靶怎麼一個洞都沒有?」
因為你全部都打偏啊!真想問問你到底有沒有當過兵啊!當兵不是都要打靶嗎?那時你有沒有過啊?
「同學!再來一百發~」
見李爾森又要花錢耍智障了,我看部下去的奪過他手中的槍,而後伸手拿起桌上的彈匣,把槍上膛後瞄準靶心。
「請問上面那個抱枕要幾分?」
「您說的是那隻黑色的動漫抱枕嗎?」
我點了點頭,擺好射擊姿勢。
「小高一的~那隻可要一千分,單單一百發是打不到的~」
「沒問題的!只要每槍命中靶心就行!」
那學找拍桌大笑,絲毫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裡。
「小高一的!可別打偏讓我們學長看笑話了!」
「我準備好了!那隻娃娃我要定了!」
說完便扣下了版機,精準的打中靶心,穿透整張靶紙,在場的所有人瞬瞪大雙眼。
「要開始喽~」
一百發下來!完全沒有一發打偏,每一顆都正中靶心,眾人更是目瞪口呆。
「什麼.......這什麼鬼啊!」
「怎麼樣!全中靶心,可以給我那個黑色抱枕了嗎?」
那學長默默的取下抱枕,心不甘情不願的交給我。
「哇......伍白封!你太強了吧~」
「呵~這沒什麼!抱枕就給啦!你看這隻滿久的。」
正打算轉身要走,卻被里爾森擋住了去路。
「那個......讓我請你喝杯飲料吧!你有什麼想喝的嗎?」
「焦糖瑪奇朵就行。」
「要不要順便配草莓口味的爆米花?」
我驚訝的看向他,想起了之前一起去兔子咖啡廳的事,難道他那天早就發現了我的真實身分?
「隨口問問~要吃嗎?」
我點了點頭,因為我對草莓的東西最沒抵抗力了,其它事之後再說吧~
我和李爾森坐在觀眾席上的長椅,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喝著焦糖瑪奇朵,雖然沒在聊天,但卻不會覺得尷尬,就著樣安安靜靜地欣賞著比賽。
此時的我想起在休息室睡覺時做的夢,而早上又在司令台上看到死去的謝婉蓉,感覺心裡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