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心理師:
寫信的當下我已經回台灣了,想到沒辦法仗著時差熬夜寫週四的信,希望接下來一個半小時我能好好地把心情以及想法寫下來。
澳洲的最後一週回到雪梨,有許多新的發現。原本各種驚奇的街道景色不再讓我瘋狂感嘆,而當初急躁著想交朋友的心隨著旅程越拉越長而平靜下來,比較不會侷促的思考著是否需要與身邊的人打招呼,而是專注自己的狀態上。同時也更加隨性的安排行程,當然也有著糾結的時刻,時常計畫著想看夕陽與夜景,但長期旅遊沒有時間恢復體力的我,學會照顧自己的體力回到青旅休息。
為了滿足自己對於外國人體態的好奇,天時地利人和的約了一位澳洲人上床,感受上真的不太一樣,但也沒有特別快樂就是了,他人很好,很溫柔,聊天起來也讓人開心,算是澳洲體驗中很完美的句點。
由性開啟的似乎也會由性結束。後來中國人傳訊息說還在等我回去,我說我不會回去了,他感到惋惜。再下一次聯繫他開著無理的黃腔,我不喜歡,封鎖了。而房東也一樣,藉由性回憶著我,甚至希望我能回到阿德雷德陪他,就算跟他睡同一間房間也沒關係,我很訝異。不想消耗著我對他的喜歡,我回覆了他幾次,後來也拒絕他了。我想,繼續為了那短暫的喜愛而討好,不是我想再持續發生在我生命裡的事了。
很突然的,腦袋中時常浮現初戀的名字,但不再是像對信仰的祈禱,它既不是痛也不是喜悅,回頭思考這個浮現,更像是一種對於自己完成期許的呼喊。
旅程中最常聽到關於自己的形容詞是勇敢,我對這樣的稱讚很像一直沒有特別的情緒,我只是在做一件又一件我想做的事情,沒想過就這樣度過了五十五天在國外的日子,沒有任何提前規劃,所有的住宿、交通、行程都是在澳洲完成的。回頭想起來,真的滿勇敢的,走過雪梨、墨爾本、阿德雷德、布里斯本、黃金海岸,好難用言語形容這些日子,認識的彷彿不是澳洲而已,是自己,是人們。
有好多好多時間在跟自己說話,在踏上邦迪海灘看著夕陽的感動、在教堂看到十字架進場時的眼淚、在博物館看到喜歡藝術家作品的激動、在路邊看著街頭藝人與觀眾共鳴時的觸動、看著深夜星空與銀河的悸動、有獨自在森林中的沉靜、也有在獨自荒野中迷失的恐懼。
跟好多國家的人對話:澳洲、法國、英國、愛爾蘭、韓國、阿根廷、義大利、哥倫比亞、印度、馬來西亞、中國、土耳其⋯。每個人都有截然不同的長相與個性,有時候也聽著身邊的人的對話,看著大家可愛或不可愛的行為,都獨一無二讓我深刻銘記。
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好小好小,有時候覺得自己好大好大,回憶跟感受累積多到我忘記台灣的房間開關在哪裡,忘記自己的洗髮精沐浴乳分別是哪一瓶,但台灣的一切暫時難不倒我了,這裡沒有語言的隔閡,沒有空曠無人煙找不到人求助的時刻,也沒有巨型高大的外國人,重新回到我熟悉的國度了。
也是我,一回到台灣,就又變成了就算長大還是讓爸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哭哭大寶寶,但很像又不太一樣了,躲起來哭的我被找到了,以前哭著沒辦法表達的我能努力地說出自己的情緒了,雖然不能馬上互相理解彼此的想法,但我們能用實際的言語和解了。
最後想說,在澳洲的這段期間,包含這封信,我寫了將近一萬字的內容。而會談我還想放一陣子的假,暫時還不會約諮商,也不確定何時會想要重啟,我在澳洲有寫一封明信片給你,希望你能收到。不知道你是否希望我繼續寫信呢?因為太害怕得到不想看到的回應,我依然一個人想了很多可能性,也想過要不要假裝自己沒有回國,不習慣第一反應說實話依然存在於我的習性,坦然地說出這些,已經是進步了吧,我想。
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