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命運有時運作得真是奇妙。就在弗斯米爾看起來快要像龍捲風中的紙牌屋一樣倒塌時,遊客們湧了進來,錢包張得比收割日的穀倉門還要大。突然間,有了飼料和種子的資金,以及農場維持動物不至於數自己肋骨所需的一切。
威廉,從壞蛋變成救世主的速度比四月的天氣變化還快,發現自己被那些一周前還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當晚餐的動物們稱為「偉大創新者」和「農場之父」。有趣的是,一個飽足的肚子如何能改變動物的政治觀點。
所以,正如童話故事應該有個美好的結局,讓我告訴你們我們的革命朋友們後來怎麼樣了。
威廉成為弗斯米爾的開國之父,他的遺產延續了好幾代。當他去世時(他們說是在睡夢中平靜離去,雖然有些人注意到在那個特別寒冷的夜晚,臥室窗戶大開著),他的兒子傑拉德接管了農場,接著是他的兄弟羅蘭,然後是他們的姐妹帕特里夏。現在威廉的孫子馬克西米連坐在那些蘋果箱上,佩戴著比他祖父夢想過的還要多的勳章,用那種不知怎的成為弗斯米爾官方語言的虛構俄語向遊客致辭。
安赫爾被一位來自華盛頓州溫哥華(她會耐心向每個人解釋「不是加拿大那個」)的女孩收養,女孩愛上了「那隻有著哀傷眼神的聰明狗」。她餘生在一塵不染的美國草坪上追逐網球,偶爾會寫明信片給她的老朋友,不過這些明信片似乎總是在郵寄過程中丟失。
尼克和艾格妮絲令所有人驚訝地結婚了,雖然沒人記得清楚他是如何回來的,或者他們為什麼決定結婚。在婚禮上,威廉發表了一個讓人感覺他從未見過不涉及農場的人類關係的演說。
「婚姻」,他重要地調整著總統緞帶宣布,「非常像我們優秀豬群中觀察到的季節性交配行為。兩個人類伴隨適當的哼哼和尖叫聲結合在一起,在他們指定的泥區打滾,產生最終將為農場服務的後代,並偶爾在人類稱為『餐桌』的地方進行競爭性進食行為。願你們的基因材料以革命性的效率結合!」
至於其他人呢?嗯,他們的結局正如童話所要求的那樣美好。
老拿破崙在退休後的日子裡給遊客的孩子們上騎乘課,他的背每年都會低一點,但笑容始終如此溫暖。奇怪的是——沒人注意到他站立的乾草越來越高,掩蓋了他的腿被小心翼翼地縮短以使他對訪客不那麼嚇人的事實。
黛西成為弗斯米爾的文化大使,環遊世界推廣他們所謂的「真實農場體驗」。她每趟旅行都變得更胖,總是帶著她見過的美麗地方的故事回來。沒人提及她的每次旅行都與拿破崙的軍事演習完美吻合,或她的手提箱裡總是在時尚絲巾間塞滿了弗斯米爾防禦計劃。
羅慕路斯建立了弗斯米爾的安全部隊,訓練年輕公牛以他父親展示過的同樣奉獻精神保護農場。孩子們喜歡觀看他們的精準行軍表演,尤其是他們圍繞著任何對農場治理提出太多問題的訪客形成完美圓圈的那部分。
基西奧斯創立了「弗斯米爾真實體驗」羊毛店,遊客可以在那裡觀看羊被剪毛,並以讓銀行家臉紅的價格購買毛衣。他在解釋商店利潤如何用於「羊毛生產者福利計劃」時顯得特別開心,雖然沒人問為什麼羊的住處越來越小,而商店卻不斷擴大。
丹尼成為弗斯米爾大學的院長,現在向渴望學習「革命教育方法」的人類學生收取高額學費。他關於「自由的數學」的講座特別受歡迎,尤其是他展示如何通過正確的革命計算,少實際上可以是多的那部分,特別是在談到動物口糧與行政薪資的時候。
莫瑞擁有那種因從不用擔心批評而來的詩意靈感,成為弗斯米爾的桂冠詩人。他的作品被印在精美的皮革裝訂版本中,在禮品店銷售,不過奇怪的是,當倒著讀時,每首詩似乎都包含關於交付時間表和巡邏模式的隱藏信息。
整個場面有著一種人們在不太確定幸福真正含義時談論的那種幸福感。看著那些動物在遊客為他們丟下麵包屑供他們爭搶時對著相機微笑,不禁讓人懷疑,也許有些美好結局只是尚未完成的悲傷故事。
摩西,這些年來依然在他的風向標上,臉上的表情似乎在暗示,也許有些革命的結局既不是轟然倒下,也不是嗚咽不已,而是在禮品店銷售著他們自稱已經打破的鎖鏈的微型複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