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沒愛過
是不愛了，沒有理由。
或者說，不愛了就是理由。又或者說，所有的理由，終究都只是為了證明不愛了，為了離開，為了結束。他們的感情很長，也很短——長到佔據了彼此四分之一的人生，短到回頭看時，竟然只佔了生命長度不到十分之一。長嗎？ 記憶堆疊到，女孩甚至忘了自己學生時代的某一場青澀戀愛。短嗎？ 一切又像是昨天才發生，觸手可及。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女孩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與男孩相識的場景。那時候的她，還不曾嘗過愛戀的禁果，卻在相遇的瞬間，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心底悄悄發芽。她裝作無所謂，內心卻洶湧如潮，像江水翻騰，波濤洶湧，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女孩子的矜持，總在不該用力的時候，表現得淋漓盡致。
那些日子飛快流逝，快到女孩幾乎忘了，自己手機裡還存著他的名字。一切都被生活擠壓到僅剩一片薄薄的蟬翼，無須特別提起。但有些事情，終究還是會發生，就像趕時間的時候，每一個路口的紅燈，總會剛好亮起。愛情也是，你看見了嗎？如果看見了，請給個回應。
她當然給了回應。
她回應了他的每一則訊息，回應了他偶爾的沉默，回應了那些跨越太平洋與大西洋的相思。她學會了聽不清的語言，適應了彼此文化上的差異；當工作帶來疲憊、人際關係產生衝突，他們一次次選擇和解，熬過所有艱難的時刻。於是，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是最好的結局。
但最終，他們決定分開。沒有爭吵，沒有商量的餘地。男孩說得那麼堅決，彷彿過去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夢該醒了，該結束了。
女孩沒有哭，至少在他面前沒有。她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他站起身，拉開門，離開，動作乾脆得像一場計算過的結束。那扇門緩緩關上，發出一聲輕響，就像她心裡最後一塊支撐的地方，終於裂開。
女孩無法理解。在一起需要兩個人同意，為什麼分開，卻只需要一個人決定？
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是不是她哪裡不夠好，才讓這段關係變得不值得挽留？
現在，女孩看著自己的掌心，裡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他指尖溫度消失後，殘存的空白。她也嘗試挽回，聲嘶力竭地呼喊，甚至跑遍廟宇、教堂，向上天求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但上天關起了耳朵，閉上了眼睛，什麼也沒說。
日子依舊流轉，像鍋牛般前進。女孩以為會痛得無法呼吸，卻發現，原來人的心也是會麻木的。她沒有死守這段感情，也沒有讓自己繼續沉溺在痛苦裡。她開始走路，開始抬頭看星空，開始試著找回那些沒有他的日子。只是她知道，心裡有一塊地方，已經完全空了。那塊地方，曾經為他悸動，如今卻已死寂，再也回不來。但她不再害怕這個空缺了。
她會學著與它共存，就像學著在沒有他的世界裡，好好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