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邀請我到他的家裡喝酒,卻沒想到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前丞相諸葛益竟然就在他的家裡!
「丞……丞相大人你好,小人謝非,參……參見大人!」我惶恐不安地說道。「不知道大人在此,有失遠迎。」如果只是在路上遇上諸葛益,我或許會擔心他是要把我殺人滅口,以減低天師道奪國的威脅。但既然是劉裕帶我來的,我相他該不會加害於我。
話雖如此,突然間遇見這天下有數的大人物,還是令我非常驚訝。而且經過我的天賦分析,仍然感到他的功力深不可測,跟孫恩和難波太夫相若。
「不好意思啊,小非。」劉裕致歉道。「目前諸葛大人的處境凶險,我只好先隱瞞著你,以免被暗中跟隨保護你的天師道朋友們察覺。」
果然,我每次外出,都有孫恩派出的人偷偷的跟蹤監察著,只是我功力不足,沒有發現。
「謝兄弟不必緊張,如今我已沒有公職在身,大家可以平輩而論。」諸葛益親切的說道。「如果真的要計算,身為神子的你,比我這凡人還要尊貴一些。」
「諸葛大人說笑了,甚麼東方神子之名,不過是天師道的人散布的謠言。」我連忙解釋道。「我不過是個普通人,只是巧合是聖屬性。何況我仍執迷於男女之愛當中,完全沒做過救世之事,哪裡是甚麼神子?」
「果然跟小裕說的一樣,謝兄弟不但沒有半點自傲,反而太謙虛了。」諸葛益笑道。「你斬妖除魔,救人復生等事情,我且不說。光是你促成天師道和北府軍的合作,以及托小裕向我警告要小心王恭和桓氏勾結,已足以扭轉了天下大勢。」
「可是孫恩不過是想借助北府軍,消耗荊州軍的兵力,再找機會佔領洛陽,迫幼主禪位。」我不好意思的說道。「而且王恭現在發起討伐桓冲的聯盟,似乎二人並沒有關連啊?」
「先說王恭,他世代跟我們諸葛氏交好,我原先對他並沒有戒備之心。」諸葛益說道。「但經你的提點,我派人暗中調查過。雖沒有確實的証據,卻有不少可疑之處。」
「小非,你倒猜猜看。」劉裕對我說道。「假如王恭真的暗中和桓氏聯手的話,為何要發起討桓聯盟?」
我一邊默想,一邊運起偵測分析天賦,終於找到一些端倪。
「如果王恭成立這聯盟的目的,是要反過來協助桓冲的話……」我仔細思考,續道:「首先,他可以立即找出目前在漢朝內,不想服從桓氏的人,將來可以逐一清算。然後,他可以用最大反對者的身份,假裝搜集証據,最後表示此案毫無疑問,確實是諸葛先生的陰謀,並表示願意『棄暗投明』,加入桓冲的集團。那麼聯盟中的其他參與者,要麽跟隨倒戈,要麼等待滅亡。」
「很好,謝兄弟才思敏捷,一點即通。」諸葛益滿意地笑道。「加上你心繫天下百姓的福祉,更勝於自己和師門的榮辱。可惜我沒有年輕貌美的女兒,否則定要向謝兄弟求親!」
「諸葛大人言重了,我只是對戰爭感到厭惡,只想對付魔物,討伐可能隨時出現的魔王。」我趕緊搖動雙手,續道:「妻子也足夠多了,只想到倭國追回自己最後一個心上人,從此不再作他想。」
「不知謝兄弟從何得知,魔王即將復活一事?」諸葛益忽然問道。
「這個……恕我無法準確解釋,大慨是來自我的直覺吧!」我回答道。「自從我離開山嶺上的家,到達臨海城後,從書本上看到不少有關魔王的傳說,聽說在四百年前,魔王出現時,世界各地都湧現了很多奇異的魔物,跟如今的局面有些類似。」
「以我一直所探聽到的消息,相比起從山上長大,我更相信你是從天而降的東方神子。」諸葛益露出神秘莫測的淺笑。
我正驚訝萬分,思考要如何否認時,他又續道:「不過英雄莫問出處,這一點我不打算詳細追查。」
「不知諸葛大人為何會在這裡呢?」我馬上轉個話題 問道:「對於如何協助大皇子登上帝位,目前有甚麼計劃嗎?」
「我來徐州的目的,主要還是想見見你。從前公務繁忙,實在抽不出時間,如今反而難得清閒。」諸葛益笑道。「至於大皇子,我根本不打算讓他登基,甚至都不準備讓漢朝延續下去。」
甚麼?難道諸葛益也有自己做皇帝的野心嗎?莫非又是想借助我的名聲?
「不知道我有甚麼可以幫到諸葛大人呢?」我誠惶誠恐地問道。
「謝兄弟,你可知草蘆書院的前身是甚麼?」諸葛益不答反問。
「我在書本上看過,它的前身是由鄭玄先生所創立的『鄭公學院』。」我憑著記憶,依書直說道。「直到諸葛亮先生從該學院畢業,繼而協助先主劉備統一三國後,學院經過大規模改革重整,並改稱『草蘆書院』至今。」
「沒錯,其實那位鄭公的父親,是神子十二門徒當中,雅各先生的弟子。」諸葛益解釋道。「自神子升天後,雅各先生來到我們漢朝,除了開辦冒險者公會,還收了幾位弟子,傳授劍術和魔法。他臨終時曾向鄭公的父親透露,約三百年後魔王將會重現人間,所以請鄭公父親創辦學院,把劍術和魔法傳揚下去,並永遠記著要以消滅魔王為目標。可是鄭公的父親早亡,學院便交由鄭公承辦。」
「原來書院跟神子有些關連,難怪它的地位一直超脫於朝廷,不受約束。」我感嘆道。「可惜我還未有機會前往學習那些跟神子門徒相關的武學。」
「呵呵,小非!」劉裕忽然拍一拍我的肩膀,笑道:「你可知道,雅各先生的綽號叫作『雷子』?他把最擅長的雷系魔法,傳授給大弟子。你猜猜他的大弟子是誰?」
嗯?這個劉裕,又要我來猜嗎?難道是想我在諸葛益面前,留下更好的印象?那麼答案該不會太難才對。
據史書記載,神子升天時大約是公元三十五年,雅各花了不少時間籌辦冒險者公會後,再來到東國收徒,該是公元五十年左右的事,加上傳授的是雷系魔法……
「啊?莫非那大弟子,就是我們前身,五斗米道的張道陵祖師爺?」我吃驚地問道。
「沒錯,所以算起來,天師道跟書院是系出同源,最初的宗旨也是相同。」諸葛益解釋道。「所以由我和書院協辦的北府軍,從來不打算以天師道為對手。」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了。」我恍然大悟道。「所以書院辦學的目的,不是為了向朝廷提供人才,而是為了消滅魔王和魔物,並且改良魔法,提升威力。」
「沒錯,至於我們諸葛氏的祖訓,乃是輔助皇帝治理政務,以及收集魔物活動的消息。」諸葛益說道。「至於是協助哪一位皇帝,倒沒有指定是漢朝。如果是孫恩孫天師來當,我覺得倒也不壞,可照樣輔助無誤。」
這句話要是被孫恩聽到了,肯定笑得連口水都流下來!他處心積慮要對付的諸葛益,居然願意捧自己坐上帝皇之位。
「漢朝已經腐敗已久,劉松對魔王之說,毫不放在心上。而他的三個兒子雖幼,卻已看得出才能有限。」諸葛益續道。「所以我只好借桓氏之亂,改建新朝代,盡快恢復國力,集中精神應付即將復活的魔王。」
這就是諸葛益提早離開洛陽,方便桓冲下手的原因了。雖然間接害死了劉松和清皇后,但為了天下百姓的安危,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以孫恩的智慧武功,以及對付魔王的決心,該不會有甚麼問題。」諸葛益頓了一頓,才續道:「可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新朝代皇帝人選,卻是另有其人……」
嗯?又要我猜嗎?該不會是說我吧?
不對,這答案其實很明顯了。
「是劉裕大哥對吧?」我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小非,怎麼你也跟諸葛大人一樣想法呢?」劉裕尷尬地說道。
「哈哈哈!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沒想到謝兄弟也跟我一樣眼光獨到。」諸葛益大笑道。「我是憑他的八字和面相推敲,再以多年來的深入認識而得出此結論。不知謝兄弟又是為了甚麼有此看法呢?」
我是憑歷史書記載,劉裕他確實是建立南宋的開國皇帝,但我如何能這樣解釋?
「說起來真不好意思,我只是憑直覺猜測而已。」我誠懇道。「我當然也覺得劉大哥是英雄豪傑,是可托付大事的人。但諸葛大人在這敵友難分的危難之際,仍然如此信任劉大哥,自必對他非常器重。相反,北府軍的領頭人劉牢之,恐怕就不是大人心目中的人選了。」
「沒錯,劉牢之只是我的掛名弟子,他武功雖強,但心胸狹窄,眼光短淺。」諸葛益毫不忌諱地批評道。「若非他是劉松的族弟,又是王恭的親戚,豈能坐上北府軍大將軍之位?」
「但目前的北府軍,始終是由他掌管。」我問道。「劉裕大哥即使有諸葛大人的支持,也很難做到甚麼吧?」
「雖是如此,但劉牢之在北府軍內的人望,卻不如劉裕。」諸葛益解釋道。「加上劉牢之很有野心,假如他看不破王恭的陰謀,很可能會借機獨立,爭取做皇帝的機會。其時我會站出來,以草盧書院之名,改推劉裕為北府軍之首。那麼十萬北府兵中,還肯為劉牢之效命的該不到兩成。」
雖然我對政治並沒甚麼興趣,但我原世界的歷史上,確實是由劉裕接手了劉牢之的兵權,最後擊敗已奪國的桓玄,創立南宋朝。
「國事就先談到這裡吧!」諸葛益大慨看到我的心不在焉,於是轉話題道:「我們接下來談談有關魔物的事情好嗎?」
「跟據書院的研究,越多人流血死亡的地方,越容易出現魔化動物和魔物。」劉裕說道。「這次漢朝之大亂,又不知道會積累多少陰暗氣息,培育出多少魔物害人了。」
「倭國的羽黑流也有相同的見解。」我說道。「他們認為是戰死者的血氣和怨念,附身到動物身上,導致魔化。」
「我們邊喝酒邊聊吧!」諸葛益說道:「謝兄弟可要多喝幾杯才成。」
我既然以跟劉裕喝酒為名,跟他外出,若不帶醉而歸,恐怕會引起別人懷疑。
於是我們再談了一個多時辰,再由劉裕護送我回分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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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跟劉裕和諸葛益見面後,雖然我在分觀內除了練武外便無所事事,但天下的戰況,卻每天都在變化之中。
我心內既希望劉裕大哥能擊敗桓玄,登基為皇,造福百姓,但另一邊廂卻又擔心著天師道的前境。
畢竟我原世界的歷史裡,天師道正是亡於劉裕的北府軍手上。
如此憂慮了幾天,忽然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阿非,太好了!」梁本高興地說道。「我們收到羽黑流的回覆,他們非常期待我們前往倭國,並派了船隊親自來徐州迎接。」
「他們甚麼時候來到?」我興奮地說道。「在哪裡集合呢?」
「是明天的中午時份,在徐州城外的碼頭等候。」梁本答覆道。
「這麽說來,比預期中的最少的兩個月時間,縮短了一半呢!」我說道。「應該可以趕上杏子和那混蛋天皇的婚期了。」
「那你盡快和妻子們準備一下吧!」梁本笑道。「我去通知觀主和趙師叔後,也要趕緊打包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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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天早上,我和方鈴、蘇拉,以及同行的趙豐、梁本,整裝出發的,騎馬前往城外的碼頭。
送行的還有詩詩,以及伍師兄和另外幾位師兄。
聽詩詩說,徐道覆自從到了徐州以後,整天都忙於處理軍務,訓練士兵,每天都睡不到一、兩個時辰,以至還停留在本該可以突破的「練氣化神」階段。
「非哥,你想好了怎樣拯救杏子姐了嗎?」方鈴坐在我的身後,雙手抱在我的腰間,在快要到達碼頭前的小樹林裡問道。
蘇拉有心讓方鈴跟我同坐一匹馬,所以故意提出跟詩詩共乘,在較後的位置跟隨著。
趙豐師叔跟梁本師兄走在前頭探路,而伍師兄等人則守在最後方,以我為中心保護著。
我對那伍師兄一直沒甚麼好感,因為我知道他是孫恩安插在我身邊的線人,雖然這實在不能責怪於他。
「我還未想好啊,只能到倭國後隨勢而行了。」我回答方鈴道。「畢竟我還不清楚倭國的情勢,但相信要協助羽黑流對付那天照流,並不是容易的事呢。」
方鈴並不知道,要說服杏子接受共享我這丈夫,可能比協助羽黑流更困難呢!
「那些流派之間的冲突,我不是很懂。」方鈴思考了一會,續道:「可是我一定要想辦法,好好勸導杏子姐。」
我正要說話時,忽然心生警兆!
我立即勒著馬匹,迫使牠像是人立一樣,在奔馳中立即停步。
馬兒身前的地方,竟出現了一道紅色的熔岩之壁,使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接著我抬頭一望,只見前方的樹上,有一個人影仿如炮彈般,持刀向我急速撞來。
我不及多想,拉著方鈴從馬兒旁邊跳下,僅僅避開了那人的刀招。
可是馬兒卻因代替了我們而遭殃,割肉裂碎骨之聲響起,竟被一分為二,慘死當場。
我抱著方鈴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然後抬頭一看,偷襲者居然是羽黑流的藤原信康!
若非我有孫恩給我的半先天真氣,能感應到他傳來的微弱殺氣,恐怕已被暗殺身亡。
我瞪著藤原,正要掙扎站起來,可是在附近的草叢裡,卻冒出了一個身型魁梧的人,而且使出了奇特的身法,一掌向我擊來。
我著地的姿勢尚未調整好,只好勉強出招,準備跟敵人對掌。
但對方的功力看來遠高於我,我一口真氣還未運得上來,不死也肯定重傷了。
忽然間,懷裡的方鈴把我身體反了過來,再用她的背部,替我擋下了這一擊!
我眼看著方鈴的身體,有如斷線風箏般被擊飛,顧不得強敵在旁,連爬帶滾的衝向方鈴身邊。
這時趙豐師叔已經趕來,一劍刺向藤原。而梁本和其他師兄,則衝向這一位施襲者。
同一時間,在不遠處詩詩和蘇拉,則跟一個身材高大,但卻非常枯瘦,手持長槍的青年正在交戰中。
我剛扶起方鈴,她便吐出了一大口血,已受了極嚴重的內傷。
「非哥……快逃……你答應過我的……」方鈴以微弱的聲音說了這句話,接著便昏迷過去了。
我立即施放所有學習過的醫師咒術,包括羽黑流松本醫師所傳授,專治內傷的高級咒術,方鈴卻始終沒有半分動靜。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