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這麼晚了,兩位還沒休息嗎?」
副宗師邊微笑著,邊一步步地逼近兩人,體內的妖氣也難以抑制地高張:「早睡早起才能維持心靈祥和呀。」
賀輔見狀立刻往前跨了一步、同時伸出手臂、擋在彩欣胸前。銳利的眼神無聲地傳遞著別想越雷池一步的決心。
「聽說有人下午在廚房外鬼鬼祟祟的,果然來巡視就有收穫。」副宗師兩手一攤,聳聳肩說道:「亂翻東西是不好的習慣呢,我們會好好教導你們的。」
賀輔挑起眉、狡黠一笑:「抱歉,我們只是口渴想找東西喝──這麼說你不會信吧?」
「賀輔先生,這罐是醬油。」彩欣把手上的玻璃瓶塞給了賀輔。
「早點說呀,這樣我就說我們是來打醬油的。」
這兩個人犯傻了嗎?副宗師壓下想吐槽的心情,表情冷酷地舉高右手,彈了個響指:「抓起來。」
「是!」
隨著一陣強力的答聲,從廚房門口衝入了數名同樣穿著喜樂祥和棉衣、體型高大壯碩的男子。每個人都雙眼無神、死死地盯著表情嚴肅起來的賀輔和彩欣,倏地發動攻勢。
「來真的呀?」「要上嘍!」
彩欣側身閃過一記直拳,連忙蹲下身,差點就被另一名男子的手臂撂倒。趁著對方撲空,她順勢猛力側踢,對方連慘叫都來不及就撞上牆壁。
賀輔則是用手掌硬是接下迎面而來的拳頭,同時捨身一撞,將對方撞在櫥櫃上。而他一轉過身,就看到兩位教徒同時朝他撲來,他當機立斷用握著的玻璃瓶使勁戳向其中一人,用反作用力跳到一旁,躲過另一陣擒抱。
「還挺能打的嘛。」副宗師退到門口,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觀戰。
「你這傢伙……」賀輔咬著牙、踹開了一名剛拿起刀子的教徒,他瞥了眼對方的面容,啐了聲說道:「竟然用妖術魅惑這些人!」
「懂的真不少。本來還以為你們只是普通的條子呢。」副宗師挑起眉,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這麼能打,就讓你們也加入親衛隊的行列吧。」
「想得美!」彩欣說完後,又用一記迴旋踢踢開一個教徒,但仍逐漸被四面進逼的教徒逼向角落。
「這罐醬油裡妖氣這麼重,只要嘗了一口就會慢慢被你們控制了吧?」賀輔作勢晃了晃玻璃瓶。
「別說得這麼難聽,只是賜予大家祥和的心靈,讓他們『相信』我們而已。」
「開什麼玩笑!」「框啷!」
賀輔猛地將瓶子砸向桌子,霎時碎片和其內的液體四濺。握著瓶口的他往周邊一掃,尖銳的裂口恰好嚇阻了正想撲向他的教徒:「被妖術控制算哪門子的心靈祥和!」
「賀輔先生!小心!」「唔!」
只見一把刀正要從背後刺向賀輔,彩欣情急之下抄起腳邊的馬鈴薯砸向對方,不偏不倚打中他的肩膀,痛得他急忙鬆手。
「觸身球,保送上壘!」賀輔轉過身,連忙往對方腹部補上一記直拳,將他撂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賀輔一手壓著桌邊,側身一跳翻上桌面。其他教徒見狀伸手想抓,賀輔輕巧地一跳,讓眾人連他的鞋子都抓不到。
「什麼?」「你這妖怪,吃我這招──」
賀輔大步一跨,賣力一躍,越過被控制的村民們。他高舉著碎裂的玻璃瓶,在吼聲中撲向副宗師,讓他見狀也不禁退了一步。
「Checkmate──什、怎麼……」
不料,就在賀輔要刺中副宗師之前,他的腹部突然感到一陣燒灼的劇痛。他下意識地將手伸過去,卻只感到電流奔竄全身帶來的麻痺。
「呼,以為我會什麼都沒準備嗎?」
「啪滋──」「可、可惡……」「賀輔先──呀!」
賀輔先是雙膝一跪,隨即無力地向前趴倒。彩欣見狀著急地大喊,手臂卻反而被一名教徒給抓住。
副宗師用腳尖踢了失去意識的賀輔一下,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電擊棒:「解決一個,接著就換你了。」
彩欣雖嘗試掙脫,但其他教徒將她雙手抓得緊緊的,讓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副宗師走向自己:「你不要過來!我──唔啊!」
「果然人類的科技最棒了。」
那是彩欣在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16
「唔……這裡是……」
賀輔在意識矇矓間睜開眼,只見純白的天花板。身後躺著的也是舒適柔軟的彈簧床,和設備簡陋的小木屋截然不同。
他正想坐起身,手腕傳來的疼痛卻硬是將他扯回現實。此刻他的雙手、雙腳分別被用棉繩綁在床的四角,儘管還能勉強將手舉到眼前,但以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掙脫。
在賀輔暗忖不妙之際,不再身旁的身影更讓他急得開口:「彩欣?妳在嗎?在哪裡?」
回想起在廚房被副宗師襲擊的經過,賀輔不禁後悔起自己的大意。要是對方真如推論的是吸取人類精力的夢魔及魅魔,那麼彩欣就危險了。
「唔……賀輔先生。」
幸好賀輔的預感並未成真,他旋即在不遠處的木椅上發現了彩欣。她雙手被反綁在椅子上,神情雖然疲倦,但沒看到其他傷痕。
「這裡……」彩欣環顧著四周,牆面上掛著幾幅文藝復興風的人物肖像,緊閉的窗戶雕著多彩的馬賽克圖騰,乍看是很雅致的臥房;然而角落的櫥櫃中,卻擺有數罐顏色各異的半透明液體,讓感到噁心的她不禁叫了聲。
看來是被抓到大本營來了。賀輔邊暗自揣想著,邊嘗試活動著手腕,不料一陣刺痛又讓他皺起眉頭。
「還有賀輔先生,你應該……沒有這種癖好吧?」
聽到突如其來的問題,賀輔本來還摸不著頭緒,直到他看到手腕上的繩子才恍然大悟:「冤枉啊!就算我有這種癖好也沒辦法自己綁成這樣啦!」
「喔?這麼快就醒來啦?」
就在此時,宗師開門走了進來。姣好的面容及甜美的嗓音一如賀輔下午初見她時,但和當時純白的洋裝不同,現在的她只身著貼身的火紅色睡衣,更顯其身材標緻。
「亞芙黛蒂!」賀輔急得想起身,卻依舊被緊綁的手腕所限制行動。
「呵呵,好久沒有人用這名字叫我了。」
宗師輕觸著自己豐潤的雙唇,一腳跪在床沿,恣意地釋放渾身妖氣,像是在欣賞獵物般端詳著賀輔:「你們果然是臥底呀,真是年輕可愛呢。」
「妳、妳想做什麼!」「快放開他!」
「別擔心,很快就會結束。」縱然賀輔和彩欣再喊,宗師仍壓低身子,傲人的身材全壓在賀輔的胸膛。而她表情樂在其中,輕觸著賀輔的臉龐:「到時你就會成為專屬於我的男人──唔。」
宗師瞥了眼賀輔掙扎的雙腿,忍不住笑了聲:「小夥子不要這麼急躁喔。」
「我、我的心靈很祥和喔!」賀輔忍不住撇開羞紅的臉,顯而易見的謊言逃不開束縛:「才不會被你們控制的!」
「這麼快就開始啦?姊姊。」「呵呵,是等著你才沒開動的喔,厄洛斯。」
副宗師冷不防地走進房裡,反手掩上門後嘆了口氣:「也不想想我安頓那些親衛隊也要時間的呀。」
見副宗師帶著魅惑的笑,一步步迫近彩欣,賀輔連忙大喊:「你這傢伙!不准對她出手,有種就衝著我來!」
「本來就是衝著你來的喲。」「咦?」
副宗師確認彩欣被好好綁在椅子上,無法動彈後,迫不及待地轉過身,舔了下嘴唇說道:「畢竟我對女孩子又沒興趣。」
「什──我、我開玩笑的!不要衝著我來!」賀輔顧不得宗師還在一旁,緊張地掙扎著:「還有彩欣妳不要露出一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啦!」
「對不起……」「不要承認啦!」
副宗師脫去外套,精實的身材一覽無遺。他坐在床沿,輕輕托起賀輔的下顎:「說起來,你明明吃了一堆下了妖術的料理,怎麼沒被我們控制呢?是除妖師嗎?」
「呵,真不巧,我知道的除妖師大多都是討厭的傢伙。」賀輔得意地哼了聲:「你們要是再幹這種吸人精氣的勾當,真的就會被他們盯上喔。」
「真是聰明的孩子。」宗師邊滿意地說道,邊慢慢解開賀輔的上衣拉鍊。
「你們不僅在村民的飲食中動手腳,還用床上的法陣吸收精氣,轉移的位置雖然還不清楚,但大概就是這裡及你們身上吧?」
「正解。」副宗師忍不住偷笑了聲:「你一個晚上就能知道這麼多,不知道之前那些條子在幹什麼──還好這麼早就被我抓到。」
「當作獎賞順便告訴你。」宗師臉貼近了賀輔,兩人近到能聽到彼此的鼻息:「平常負責維持和調度精氣的是我,所以才沒辦法常常看看可愛的村民們呢。」
「姐姐這樣才輕鬆咧,把雜務全丟給我辦。」副宗師挑起眉,不以為然地說道。
「呵,明明也是有魅魔和夢魔老實工作,你們偏要用這種手段?」賀輔嘗試用被束縛的手推開宗師,同時一手擋在自己面前。
「以前有個我釣上的男人滿臉感激地說被我的話語拯救了,讓我突然覺得這麼做說不定能行咧。」宗師一指撫著自己豐滿的下唇,不以為然地笑了聲:「明明我只是甜言蜜語幾句。」
「總之有那麼多人崇拜和供養。而且不需要出賣肉體,就能得到用之不盡的精氣。」副宗師輕輕舉起手,手中散發著不祥的妖氣:「何樂而不為呢?」
「你們──竟敢愚弄那些尋求心靈寄託的人!」
「就算你這麼說──」「那些傻瓜──」
宗師和副宗師相視一笑,話語中的純真讓人發顫:「關我們什麼事?」
不可原諒。賀輔不自覺握起拳頭,表情倏地嚴肅,觀察著時機。
宗師的手指輕輕地在賀輔厚實的胸膛上遊走著,她滿意地揚起嘴角:「討厭,話說太多,該辦正事了。馬上就把你變成我們專屬的男寵……」
「別做夢了!」「呃!」
賀輔怒吼一聲,奮力用手臂僅有的活動空間猛撞就要親上來的宗師。他旋即用嘴咬開棉衣的袖子,露出被玻璃碎片刺傷,還涔涔流血的左臂。
剛才在廚房敲碎的酒瓶碎片嗎?彩欣見狀急忙喊了一聲:「賀輔先生!」
「等等交給你嘍,彩欣。」
賀輔像是唯恐不夠似地,拼命吸吮著自己的傷口,血腥味從舌尖、喉頭、一路沁入他全身。
「可惡,想做什麼!」原先還輕蔑笑著的副宗師也板起臉,集中心神開始吸收賀輔的精氣,不料才到一半他就感覺不對:「這、這感覺是……」
「唔、唔喔──」
野性的吼聲劃破天際,賀輔的毛髮隨著攝入血液漸漸濃密,原本就有的虎牙更顯尖銳,更重要的是──
「你、你這傢伙到底是……」
一股妖氣形成的風暴以賀輔為中心,迸然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