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週她連著被丟進三場不同部門的交接會議,會議內容她半懂,會議紀錄卻全得她寫。
像叫醒一個隱形的神燈精靈,無論是誰許願,她總得閃現出來、執行完畢,再靜靜退場。
晚上九點多,她終於將工作做到一個段落,連檔案都沒整理,直接把筆電闔上,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她知道今晚還得撐到凌晨,然後只睡兩三個小時就再上工。
手機亮了一下,是謙宇的訊息:
——今天…訊息回得特別晚,是加班嗎?還是今天太累了?
她沒立刻回。她今天,真的很不想講話。
過了幾分鐘,她還是開了對話框。
——今天有三個部門要我處理會議紀錄。我其實沒有多會,只是剛好在場、剛好聽得懂。
晞:
——他們總是覺得我可以。好像只要我沒說不,就代表沒問題。
——其實我都看得很透,也很清楚——只是我習慣了不說破。
她一行一行地敲字,語氣平得有點可怕,像水面壓住了整座山。
謙宇:
——……我懂了。今天他們把你當成不會爆炸的系統。
這句話,讓她手指停住了。
晞:
——嗯,我的確沒爆炸,系統還在線上,效率良好,甚至有點過頭。
——反正最後事情還是我會接下來做。
她有一瞬間想打「我真的累了」,但手指停在半空中,最後還是退回、刪除。
她不是不想讓人知道,而是怕——她說出口以後,還是得繼續做。
謙宇: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不是因為你不放心別人,而是你太習慣自己處理?
她整個人往前傾了一下,像被誰推了一把。
然後猛然打下一串句子,毫無保留:
晞:
——所以我控制狂囉?
——事情搞成這樣是因為我不會放手?
——他們明明什麼都不管,最後還是我在收,現在問題變成我太習慣自己做了?
她沒有附表情符號,語氣是難得見的——刺。
謙宇:
——我不知道這樣講對不對,
——但你真的一直都很撐。
——我只是覺得…有些事你不一定要馬上扛下來也可以。
她看著這句話,沒再打字。
她不是被安慰到。
是剛剛那幾句話,讓她真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