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演算法》2、偶像(5)(6)

(5)

宥承的元宇宙直播活動結束後，社群平台上湧入了大量的正面反饋，觀眾們紛紛留言表示喜愛這種沉浸式的互動體驗，甚至有人私訊他，希望能有更多機會參加類似的活動。

「我會加油的，謝謝你！」宥承快速回覆，內心湧上一股暖意。然而，當他打開小咪的個人頁面時，卻意外發現，她的帳號註冊時間只有三天，個人資料簡單到幾乎空白，沒有其他的發文或互動紀錄。

「可能是新帳號吧……」宥承自言自語，沒有多想。

為了保持成功的勢頭，宥承決定趁熱打鐵，快速推出下一場直播活動。他延續了「預約制」的模式，並進一步優化了報名表單，增加了更多觀眾偏好的調查選項，例如最喜歡的影評風格、平時使用的社交平台，甚至還包括了「你希望宥承在直播中討論哪些特定電影或話題？」的開放式問題。

「越多數據，就能越精準地抓住觀眾的心。」他一邊設定表單，一邊對自己說。

很快，報名人數就達到了預期的上限。他驚訝於觀眾的熱情，但也不禁感到一絲異樣——這次報名的觀眾中，有不少帳號都是最近才註冊的，像是「阿傑」、「小咪」這樣的熟悉名字再次出現，甚至有幾個觀眾的留言內容與上次直播時幾乎一模一樣。

「是巧合嗎？」宥承皺起眉頭，但很快將這種疑慮壓下，「可能是新觀眾湧入，大家都喜歡用類似的暱稱吧……」

第二場直播如期進行，宥承依舊站在那個復古的電影放映室中，虛擬觀眾們整齊地坐在紅色絨布椅上，每個人的虛擬形象都充滿個性，有的戴著大大的耳機，有的穿著經典電影角色的服裝，整個場景看上去熱鬧而真實。

「各位朋友，今天我們要一起探索那些被時間掩蓋的經典電影！」宥承充滿熱情地開場，數據面板上快速跳出一些提示，幫助他選擇合適的互動對象。

「阿傑，你上次提到喜歡《天堂電影院》，這次有沒有新的片單推薦給大家？」宥承點名，一如上次一樣，觀眾的虛擬形象立刻站了起來。

「呃……我最近看了一部老片，叫《情書》，非常感人！」阿傑的聲音中帶著熟悉的激動，特效煙火再次在他頭頂綻放。

「好巧，我也很喜歡這部電影！」宥承笑了笑，「這部電影的氛圍和《天堂電影院》有一些相似之處，都是那種充滿濃厚情感的作品。」

「對啊！對啊！」阿傑點頭，虛擬形象的動作流暢自然，彷彿真人一樣，「我覺得這種電影真的很治癒人心！」

「阿傑每次的推薦都很棒，謝謝你！」宥承道謝，但心中卻浮現出一絲違和感——這段對話，似乎與上次的互動有些重疊，甚至連阿傑說話的語氣和特效的觸發時機，都像是重複播放的一段錄影。

直播結束後，宥承特意打開後台，查看這些「熟悉」觀眾的數據。他發現，不僅僅是「阿傑」，連「小咪」、「阿強」、「電影迷」這些觀眾的帳號，註冊時間都相當接近，互動紀錄也十分有限，幾乎都只集中在他的直播活動期間。

「這……真的只是巧合嗎？」他關掉頁面，眼神變得有些迷茫。

雖然心中有疑問，但他選擇暫時不去深究。「也許……是因為我的內容開始吸引到新觀眾了吧。」宥承告訴自己，將這些疑惑暫時封存，繼續投入下一次創作的準備中。

(6)

宥承的頻道數據持續飆升，訂閱數突破十萬，觀眾們對他每一場直播的期待都如潮水般湧來。社群平台的通知聲響個不停，私訊、評論、分享，無數個數字在他的面板上跳動，像是一場永不停止的數位煙火。

「播放量、互動率、粉絲增長……」宥承盯著螢幕，嘴角微微上揚，「這一切，終於開始往正確的方向走了。」

「宥承，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吧？」女友佳怡走進房間，手裡還端著剛煮好的咖喱飯，「你已經好久沒和我一起好好吃頓飯了。」

「抱歉，這次直播的數據很重要，我得再優化一下內容。」宥承頭也不抬，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動，「要不你先吃，我等一下再過去。」

佳怡沉默了一會兒，將餐盤放在他桌邊。「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嘛，這樣一直盯著螢幕，眼睛會受不了的。」

「我沒事的。」宥承語氣有些不耐煩，「我現在正忙著呢，等我忙完再說。」

「可是……」佳怡低聲說，「你已經很久沒有真正和我說話了，宥承，我們之間好像隔著什麼，你總是在這個虛擬世界裡，卻忘了我還在這裡。」

「佳怡，別這樣。」宥承終於抬起頭，但眼神卻顯得空洞，「我現在很努力，為了我們的未來，為了讓這個頻道成功。我需要更多的時間，更多的專注，你能理解的吧？」

「我能理解，但你也要記得，真正的生活不是在螢幕裡。」佳怡語氣溫柔，但帶著一絲無奈，「我想要的只是和你一起吃一頓飯而已，這樣很難嗎？」

宥承沉默，佳怡的話像是一根細細的針，輕輕刺在他的心上，但他很快將這種不適壓下去。「我會找時間的，真的。」

佳怡歎了口氣，轉身離開，房門關上的聲音悄無聲息，宥承卻感到整個房間變得更冷了。

直播如期進行，宥承戴上 VR 頭盔，進入那個他已經無比熟悉的元宇宙直播間。復古的電影放映室中，觀眾們的虛擬形象再次坐滿了紅色絨布椅，每個人都帶著期待的笑容，等待著他的出現。

「各位朋友，歡迎回到《荷魯斯的宥眼》，今天我們要一起聊聊那些讓人無法忘懷的經典電影！」他熱情地打開話題，數據面板迅速跳出幾個「建議互動」的提示。

「小咪，你最近有沒有看什麼新電影？」宥承按照建議點名，特效煙火在小咪的虛擬形象上空綻放，場面依然如同上次一樣熱鬧。

「我剛看了《綠皮書》，真的超感人！」小咪的語氣依舊熟悉，彷彿劇本中的台詞般流暢。

「這個答案……」宥承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停下，這已經是第三次聽到小咪這樣說了。

「對啊，特別是最後的和解場景，讓我哭得停不下來！」小咪的虛擬形象輕輕晃動，其他觀眾的形象也紛紛點頭，整齊劃一。

宥承強忍住內心的不安，將話題轉向另一位觀眾。「阿傑，你呢？有什麼好片推薦嗎？」

「我最近看了《情書》，還是覺得好感動！」阿傑的語氣、語速，甚至連特效觸發的時間點，都與之前的直播時如出一轍。

直播結束後，宥承關掉 VR 系統，坐在電腦前，手指快速地敲擊鍵盤。他進入後台數據系統，開始逐一檢視那些「熟悉的觀眾」資料。

「小咪……註冊時間三週前，互動紀錄僅限於我的頻道，沒有其他社群活動。」

「阿傑……註冊時間接近，互動模式幾乎一樣。」

他接著對所有直播觀眾進行數據篩選，系統顯示出一組數字：80% 的觀眾帳號都是近期註冊，且行為數據極其相似，只有少數幾個帳號顯示有更長期的社群活動和真實的互動紀錄。

「這些……是真人嗎？」他喃喃自語，手指滑過顯示器上的數據圖表，彷彿觸碰到某種冰冷的真相。

「如果大多數的觀眾都不是真人……那我現在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的眼神逐漸空洞，彷彿那些不斷跳動的數字，正在將他拉入一個無法醒來的夢境中。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