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穿越記 第七十回: 賈氏宗祠祭祖忙,榮寧二府鬧新春
臘月三十,賈府上下張燈結綵,紅燭高燒,喜氣洋洋。
寧國府西側的賈氏宗祠早已打掃一新,黑油柵欄內,五間闊的大門氣派非凡,上懸一匾,書「賈氏宗祠」四字。
門旁一付長聯,寫道:
「肝腦塗地,兆姓賴保育之恩;功名貫天,百代仰蒸嘗之盛。」
乃先皇時代王太傅手筆。
白石板舖成的道路兩側,蒼松翠柏森然。月台上,祭天的銅鼎靜靜安放,肅穆中透著幾分莊嚴。 熱情、好奇,充滿求知慾的薛寶琴初次進賈家宗祠,趁儀式未開始,細細打量。
宗祠的抱廈前,懸一塊九龍金匾,上書「星輝輔弼」,乃先皇御筆。
兩邊對聯:「勳業有光昭日月;功名無間及兒孫」,亦是御賜。
正殿前一塊龍紋青匾,寫著「慎終追遠」;
旁聯道:「已後兒孫承福德;至今黎庶念寧榮」,皆出自先皇手筆。
殿內燈燭輝煌,錦帳繡幕,祖宗神主牌隱約可見,卻因非賈氏男子,寶琴與寶釵只能止步門外。 儀式開始,上山修道的族長賈敬竟然歸來,主祭大禮。
榮國府這邊,因賈赦貶黜西北,賈政遠在海南當學政,則由賈璉當陪祭。
後面的賈珍獻酒,賈琮奉上金銀紙帛,寶玉捧香爐,賈菖、賈菱代表其他各房上香燒紙。
燒完紙帛,到了供菜環節,則由男子傳菜入內,女子上菜,王夫人與邢夫人侍立賈母左右,在供桌前協助擺放供菜。
供菜放好,眾人分男東女西站好。隨著賈母拈香下拜。
此時大廳、抱廈,內外廊簷、階上階下,塞滿了東西二府及各房頭的人,足見賈氏族人繁盛。 祭祖完畢,賈母率眾女眷先至寧國府尤氏正房稍事歇息。
尤氏奉上茶點,笑著挽留:「老太太,每年您都不肯留下吃頓年夜飯,難道我這準備的飯菜真不如鳳丫頭的?今兒可得賞個臉!」 鳳姐攙著賈母,揶揄道:「老祖宗,咱們還是回家吃去,別理她!她這是想拿好菜勾著您呢!」
賈母聽了,哈哈笑道:
「你這裏供著祖宗,忙得團團轉,我留下來,不是添亂嗎?
再說,我每年不留下吃你這飯,好菜你們也得送去。
既如此,今年照舊送來,我今晚吃不了,留著明兒吃,豈不更划算?」說得眾人哄笑。 賈母又囑咐尤氏:「夜裏祭拜的香火,務必派妥當人看著,別出差錯。」
尤氏忙應下。
寶琴在一旁瞧著,心想:這尤氏的挽留,原是客套,賈母的推辭,也是老規矩。
賈府這人情世故,果然一層套一層。
尤氏留賈母是禮數,賈母不留也是情理。 ____ 賈母回到榮禧堂,剛坐下,賈敬、賈珍、賈璉就率賈家的子孫們魚貫而入,要向兩府之間,誥命最高的賈母磕頭辭歲。
賈母笑著擺手:「這一年你們持家理事,辛苦了,不用行禮罷。」
話雖如此,族長賈敬仍帶頭,依輩分男左女右,依次磕頭。
隨後,兩府小廝、丫鬟按職務大小也進來磕頭拜年,領了壓歲錢。
一個個繡花荷包裏裝著金銀錁子,大家喜笑顏開。 禮畢,合歡宴擺上,男東女西分坐用餐。賈母吃得興起,笑語連連,眾人陪著說笑,觥籌交錯。
待賈母吃完,進內間更衣休息,眾人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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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隨黛玉回稻香村,見大觀園正門挑起大紅燈籠,兩旁高照,各處房舍加設路燈,輝煌耀目。
上下人等,花團錦簇,笑語喧天。爆竹煙花此起彼伏,絡繹不絕,直至五更鼓響。 鼓響完畢,賈母再度率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及胡氏,著朝服進宮,向太后、皇后朝賀新年。
因正月初一又逢元春生日,眾女眷順道去為她賀壽。 回府後,賈府大門前,拜年的親友絡繹不絕,賈母年紀大了,一律謝客,只與丫鬟孫女及寶玉打牌聽戲。
王夫人與鳳姐則忙著請客吃年酒,熱鬧非凡。 新年慶典,一路鬧到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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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夜,此時賈母在榮禧堂設宴看戲,眾人圍坐,笑語盈盈。
戲演到一半,寶玉忽離座要走,賈母喚住他,問道:
「往哪兒去?外頭爆竹煙花放得厲害,仔細天上掉下火紙,燒了你那新衣裳!」 寶玉忙回:「不往遠處去,只更衣就回。」(更衣是上廁所的雅稱),賈母命婆子丫鬟們跟著。
掃視一圈,忽問:「襲人怎不見?如今她也自大了,只支使小丫鬟來服侍寶玉?」 王夫人忙起身,笑道:「他母親前幾日沒了,因熱孝不便前來。」
賈母點頭,卻又笑道:
「服侍主子,哪有講守孝不守孝的? 若她還在我身邊,難道這會子也說守孝,就不來服侍?這是慣出毛病了!」 鳳姐聽了,忙湊上前,打圓場:
「老祖宗說的是。可今晚襲人便是沒守孝,也得在園子裏看著燈燭花炮,那些東西最危險。
這裏一唱戲,丫鬟婆子都想跑來偷瞧,若沒她照看,萬一出事可了不得。
況且戲散後,寶兄弟回去睡覺,房中舖蓋、茶水若不齊全,難免冷清。
所以我叫她不用來。老祖宗若要她,我這就叫!」
賈母聽了,點頭道:「你這話比我想得周到,快別叫了。只是他母親幾時沒的?我怎不知道?」
鳳姐笑道:「前兒襲人親自回過老太太,怎倒忘了?」
賈母想了想,笑道:「對,是有這事。我這記性,竟不比平常時了!」
眾人忙笑:「老太太哪裏記得這些瑣事!」 賈母又嘆:
「襲人從小服侍我,又跟了湘雲一陣子,後來給了寶玉這魔王,磨了這麼些年!
她又不是咱們根生土長的奴才,沒受過什麼大恩典。
他母親沒了,我想給幾兩銀子發送,竟也忘了。」
鳳姐忙道:「前兒太太已賞了四十兩銀子,足夠了。」
*** 紫鵑在一旁冷眼瞧著,心道:
「賈母恐怕是得到了初期健忘症吧? 可襲人這處境,說是拿姨娘的月錢,但到底還是丫鬟身分,連母親喪事都得看主子臉色,古代奴僕,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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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戲後,紫鵑隨黛玉回稻香村。待黛玉睡下,紫鵑獨坐燈下,思緒萬千。 她心想:
「這賈府的年關,熱鬧是熱鬧,卻像鏡花水月。
榮國府入不敷出,寧國府暗藏齷齪,晴雯病勢未愈,墜兒母女不知流落何處。
我與長公主要改變黛玉的命運,可園中其他女子,仍在悲劇的網裏掙扎。
這紅樓世界,命運如棋,她既要當改變者,便要落子無悔,改寫這一場悲歡離合。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