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午後琴聲未止，風起於言

中午的陽光透過音樂中心的玻璃灑落下來，餘音未散。

悅希背著琴盒走在前頭，辜雨慢了一步，將樂譜摺好收進袋子。剛結束一小時的雙人合奏，兩人都還帶著些餘韻未散的笑意。

「今天那個連奏，你其實已經可以不用看我了耶，默契越來越好了。」悅希轉過身來笑著說。

辜雨抿嘴點頭，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見前方響起一個吊兒啷噹的聲音——

「欸，這不是辜家那個……氣質型的千金嗎？終於見到本人囉？」

一個身穿打著鬆垮制服的國三男生站在走廊口，目光赤裸又輕浮。是方靪，方家的公子哥，學校裡出了名的麻煩人物。身旁還跟著兩個國中部的男生，吊著手臂、玩著鑰匙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辜雨眉頭一皺，悄悄將悅希拉到身後。

「我聽說你在操場當什麼大隊長，真的假的啊？」方靪嘴角上揚，一步一步走近，「長得這麼斯文，是不是講話也特別溫柔啊？來，叫我一聲哥哥聽聽？」

「請你讓開。」辜雨冷冷開口，聲音中毫無情緒，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悅希第一反應是伸手擋在辜雨前頭，小小的肩膀擋得很直：「請你不要無理取鬧，我們要回教室了。」

方靪笑得更大聲，「哎呀，你這朋友好兇喔，不過這麼可愛，生氣的樣子也不錯嘛。」

說著，他突然抬手，動作輕浮地朝悅希的肩膀伸去。

悅希立刻拍掉他的手，聲音冷得不像平常的她：「你再碰我一次，我就直接報警。」

方靪笑得更大聲，「哎呀，你這朋友好兇喔，不過這麼可愛，生氣的樣子也不錯嘛。」

「哎呦，妳這樣說話，妳朋友會以為妳太兇呢～」

方靪視線又轉向辜雨，嘴角彎起，「不如你來勸勸她？」

「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辜雨開口，聲音冷靜得像水面，沒有情緒，卻明顯劃出一道界線。

方靪挑了挑眉，語氣突然變得陰陽怪氣，「真的是這麼高冷？那萬一你朋友出點事，你也只會站著看嗎？」

這句話徹底踩到了悅希的底線。她往前一步，眼神前所未有地銳利，「你要再試試看嗎？你敢動手，我一定讓你後悔。」

「別這樣嘛，我就是想交個朋友……」他笑得更猖狂，下一秒手勢變得粗魯，眼看著將要對辜雨和悅希動手。

「住手！！」

一道低沉冷靜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言炎站在那，冷著臉一步步走近，氣場瞬間壓下整個空間。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卻比什麼都有力量：「離她們遠一點。」

他的身旁，是剛從校門口回來的陳振源，隨手甩了甩制服袖子，笑著說：「喔，我們是學生會紀律組的，剛好看到有人想動手動腳，這種情況，要不要我們請導師來聊一聊？」

方靪臉色微變，眼神來回掃視，最後冷哼一聲：「裝什麼正義使者啊，走了啦。」

他一邊走還一邊小聲咒罵了聲：「給我記住…」，但已經不敢再靠近半步。

空氣終於鬆動下來。

悅希還保持著半護著辜雨的姿勢，一直到方靪完全走遠，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轉身看向辜雨：「妳沒事吧？」

辜雨輕輕點頭，低聲說：「謝謝妳。」

悅希有些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聲音還有一點微微顫抖：「我才不管他是誰，我就是不能接受有人這樣看妳、碰妳。」

言炎走近，看了一眼她們交握的手，又看向辜雨：「下次練琴，通知我，我在音樂中心等你們。」

辜雨微微一怔，那份淡淡的防備在他的語氣裡，悄然鬆動。

陳振源則朝悅希比了個大拇指，「妳超帥，真的。要不要考慮加入紀律組？」

悅希噗哧一笑，「我才不要跟你們一樣穿制服到處抓人。」

午後的陽光又從窗櫺間落下來，一切彷彿歸於平靜，一群人輕聲笑了起來。那場驚擾，像被午後陽光一點點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