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這世上,我們都多少需要一點不憫。這樣我們才能心平氣和地吃下牛排店的牛排,若無其事地享受壓榨自然得來的便利的生活;努力地朝目標邁進而不想到有人已經被毀掉,無法再追求自己的夢;平凡地過著幸福的每一天,而不因世界上有不計其數的不幸而食不下嚥,夜不得眠。我們有一種不到絕情的冷漠來幫我們控制同理心應存在的範圍,使我們不到自私但有點狹隘地專注在自己能掌控的事,並僅因此真切地感到悲喜——其餘那些過於宏大、過於遙遠以致於我們無法想像的東西,我們只能瞠目結舌,表面地對他產生短暫的反應,再對他視而不見。唯有偶然想起這世界有多少缺憾時才悵然若失。 也許像神明一樣廣涵萬物的悲憫本來就違反人本身的設計。人僅是一種懂得比較多的渺小生物,生物的存在除埋首為己活著之外沒有其他自然的目的。當然我們也有悲憫,但那也難逃自己的主觀和片面,且僅止於對自己的周遭——畢竟我們不是為了拯救蒼生和世界出生的。 我們的不幸是——我們都太過渺小。我們意識的到除己之外的世界有多麼廣闊,其中又有多少邪惡與痛苦,卻又無力改變。我們知道愛著、同情一切事物的善,但這種善的存在卻只能讓人痛苦——因為世界是如此的不完美。因此我們需要一點不憫,儘管它像是一種小小的道德瑕疵。
不完美又充滿黑暗的世界轉動著,生存於其中的我們今天也帶著一種不到孤絕的獨善其身活著。我們今天也能夠略有侷限地同情,同時也帶有一點點小小的不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