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文無劇情劇透
有些電影,是用來觀看歷史、有些電影,是為了讓我們聽見那些曾被遺忘的、太安靜的聲音,
「帶針的女孩」,屬於後者。
改編自真實事件,1913 至 1920 年間,Dagmar Overbye 至少殺害九名以上嬰兒,成為 20 世紀丹麥歷史中,極少數被判處死刑的女性之一。

在黑白影像的凝視之下,「帶針的女孩」宛如冰封的記憶碎片,一針一線,細膩而克制地縫補歷史與人性的裂痕;當這些傷口被拋光後,呈現在觀眾面前的,不僅是一面佈滿縫線的鏡子,更是映照出那個時代丹麥社會的斑駁傷痕、棄嬰問題、戰後創痛,以及人性深處對親密、依附與救贖的渴求。
我很喜歡電影裡那種壓抑而緩慢的節奏。它不急著告訴你發生什麼,而是邀請你慢慢走進角色心裡;走進卡洛琳那間昏暗的房間,聽見她無聲的掙扎、看見她與一位因戰爭毀容,卻比任何人都更溫柔的男人相對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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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並未將真實的殺嬰犯作為主視角,而是以虛構角色卡洛琳為軸,凝視這個世界最黑暗的角落。壓抑的敘事節奏與陰翳光影的調度,使畫面承載著時代的重量。整體灰白黑的色調,仿若籠罩在一層幽暗迷霧中,將角色的孤立與社會的冷漠渲染得冷冽入骨。
「針」,既是謀生的工具,也可能成為非法墮胎的手段;但更深一層,它是一種縫補的象徵;縫合肉體,也縫補靈魂。只可惜,無論怎麼縫縫補補,這世界的裂痕仍舊無法癒合,創傷與斷裂成為永恆的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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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琳絕非典型的道德良善女性。她的沉默,不是選擇,而是一種無聲的求生;來自一個不願傾聽的社會,以及父權結構與道德的夾縫中,苟延殘喘的存在。無論是房東或愛人,對她皆充滿了冷漠與撕裂,唯有那位戰後倖存、卻因傷而毀容、宛如鐘樓怪人般的丈夫,才稀有地展現出一絲人性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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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場戲卡洛琳的情感層次被推至高潮,她站在人群之中,靜靜看著一群失去孩子的父母哭喊。
她沒說一句話。
但她的眼神裡,有一種深深的祈禱,並不是祈求原諒,而是希望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樣,被擁抱,被理解,被允許有一個完整的家;讓觀眾不得不直視那份難以言說的內疚與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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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從門後的黑暗中走向光亮,與小女孩相擁而笑時,臉上的表情彷彿是一場無力的祈禱;她所渴望的,不是寬恕,而是一段普通的、能被愛的家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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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針的女孩」是一場對歷史的凝視,也是一場對當代觀者內在情感缺席的反射。在那幅黑白畫面中,我們所看見的,也許不是一段完全真實的歷史,但卻是每一個曾在命運與權力交錯下,被輕輕縫合、卻隨時可能撕裂的靈魂,有時候,我們不是為了療癒而看電影,而是為了安放那種說不出口的傷。
帶針的女孩是一部這樣的作品
它不大聲,也不煽情,它只是一針一線,縫著縫著,就縫到了我們的心裡。
Dagmar Overbye 最終被控殺害25名嬰童,僅有9件案件成立。死刑宣判後刑期遭減輕,改為終身監禁,並於1926年病逝於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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