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必須成片,必須在底部連接,草的生命不是為了讓他人欣賞,草必須如自身一樣生生不息的活著。草的經驗、草的情感、草的倫理、草的希望,蔡崇達寫這一本書,如同一顆草摹仿一顆草,一顆草連接延伸到天邊的無數草。
終於把蔡崇達的故鄉三部曲給看完了,好喜歡啊!真喜歡啊!是那種我會想要說出:在看超過一百本書後,我最喜歡的作家是蔡崇達!這種話的程度的喜歡。
那我到底在喜歡什麼呢?他寫的《皮囊》、《命運》、《草民》都是以他的故鄉泉州作為背景,即使做為非常有名的媒體人、擔任過知名雜誌的主編,蔡崇達總是用他的故事告訴我們,是過去時代的泉州、是生他養他的泉州使他成為蔡崇達,除了是一個很會敘事作家,更可以讓人感受到他與過去牢牢接合著的扎根力量,這樣的力量很偉大,也很動人,就如他曾說,人一定要喜歡著相信著某些東西,心中才會生長出真正的連結。
在看完這本書並準備寫心得前,我到小紅書看了一下大家的評論,發現褒貶不一,甚至還有非常鄙視的言論,我先是有些震驚,深刻感受到了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的哈姆雷特這句話,因為在我心中很好的一本書,居然會是別人口中很差的一本書,隨即又想起老師說的,作為一個品牌,有人罵你總比沒人討論好,是阿,有討論就表示有人關注,真正被市場拋棄的東西,是一點水花都沒有的。
《草民》的七個故事,包括背著觀音的曹操、在海堤上奔跑著的父親和黑昌、看著颱風的蔡耀廷、許安康、觀音閣的七朵金花、體面的應連阿姨真的都非常刻劃人心,有好多時候我邊看邊想,他怎麼這麼會講故事!怎麼寫出這樣恰當動人的比喻!甚至時常看到落淚,在家裡落淚、在公車上落淚、在教室落淚,我真是一個容易被這樣真誠樸實的故事打動的人。
蔡崇達在後記說:曾以為時間是塵土,只是耐心地堆積,悄悄地、輕輕地掩埋,最終在記憶中堆出一片又一片鬆軟的沙漠,浩瀚無垠地空白著。這也是我現在的感受,過去的一切都會形成我,讓我成為我,也讓我還是我。
而他又說:後來我知道了,日子在往前展開著,日子在身後瓦解著。如同塵土的,不是時間,而是被時間分解的所有過去。自意識到過去即崩解,我便難過地看著參與並構成自己人生的所有人和事,難過地數著時間在他們身上撕開的細密的裂痕:裂痕在臉上,我們稱之為皺紋;裂痕在身體裡,我們稱之為疾病;裂痕在靈魂裡,我們稱之為遺忘。這則是我尚未感受到的部分,但我知道隨著熟悉的環境消失,比如那些陪伴自己長大的藝人的離世,比如那些熟悉的卻被推陳出新所淘汰的東西,比如那些逐漸站上世界舞台的年輕世代,都會讓人覺得自己所處的環境慢慢的崩解,有如長江後浪推前浪的不情願也無可奈何,所以說,在自己的短短幾十年的人生中,好好的與自己與世界產生連結,當這個世界又改朝換代時,就把舞台留給年輕的一代,而我們的離去,可以瀟灑果斷又不拖泥帶水。
當然我還處於對自己人生的解釋有包含對未來幻想的一部分的階段,我要努力向下扎根,也要努力向上生長,在凋落之前,我一定要先用力綻放!
BTW命運慢跑團北京分團團員真的好好笑阿!!!!命運就是我們跑出來的路!!!!
我忘記自己是什麼時候發現沙灘的,大約和所有人一樣吧:當心裡開始生發出那些自己辨認不清、無法命名的東西,當不知道要在哪裡才能攤開這些東西時,人就會找到沙灘的。
在沙灘上,沒有人顧得上和別人說話。這裡的人在著急地把內心盡可能吐出來,像一只只吐出自己內臟的海參,以這樣的方式才能看到自己。
一有機會和他靠的近,我就很認真地在他的臉上查找傷痕。但他的皺紋太深太密了,皺紋的浪甚至把傷痕都吞沒了。我終究也分不清,哪些是新添的傷痕,哪些是時間的割痕。
其實,每個人的故事發生了,就存在了,它們還會蒸發或者被撕裂成塵埃一樣的東西,在空氣中瀰漫著。只要你待的地方不那麼大,只要你待的時間足夠長,這些故事總會如塵土一般,在你心裡慢慢地落,慢慢地積,某一刻再一看,才發覺記憶都堆出厚厚一層了。
難道心生些對人生格外的期待,就要被庸常的生活嘲笑侮辱嗎?
以前讀書的時候,總聽老師很驕傲地講,咱們中國用十年的時間走完了西方世界幾百年的進程。小時候我容易暈車,每次一聽這句話就想,正常的人生進程我們的靈魂都不一定受得住,更何況還加速的呢,我們的靈魂是不是在暈車啊?
所以也請你以後千萬不要輕易評論任何人,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別人真正的處境。
我不知道該如何向鄭秋月解釋我現在的處境,雖然歲月在她身上堆積出擁腫的身材和開始斑駁的臉龐,但她的眼睛透亮透亮的,還閃著希望和憧憬的光。我該如何說,她現在過得比我好很多了——我已經沒有那樣的眼睛了。
對絕望的人來說,只要有創造希望的能力,即使再古怪,都值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