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
山霧深深無語時, 心燈微亮照寒枝。 不問高路與歧徑, 只願安身與自知。
哲學思考問答
問:人生為何總要到「崩潰」才願意改變? 答:因為過去的我們太習慣靠意志撐住,直到身體說不,才願意放下那些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問:什麼是對自己的溫柔? 答:不是放縱,也不是逃避,而是允許自己的痛苦存在,允許自己不堅強,允許自己在陽光下好好呼吸。 問:真正的療癒,是不是從來都不是「治好」? 答:是的,真正的療癒是承認傷口還在,但我願意與它好好活下去。 問:當我無法再為別人付出時,是否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答:你之所以曾能給,是因為你內在本就有光。如今你回望自己,將那份光收回來照亮內心,並非自私,而是一場重生。 問:病痛與脆弱,會不會讓我變成一個無用的人? 答:真正的力量不是持續表現堅強,而是在極度脆弱中,仍選擇溫柔地活著。 問:我還能重新開始嗎?這樣破碎過的我,還有價值嗎? 答:裂縫讓光照進來,低谷讓你學會仰望。你不是廢墟,你是山谷中靜靜重生的一朵花。

故事
林庭嵐,三十九歲,是那種不會成為校園傳奇的老師,卻總被學生默默記住的人。 她不善於熱鬧,也不擅長應付繁文縟節,但課後總有人來敲她的辦公室門——問詩詞、問人生,甚至只是為了坐在一旁寫功課。她的作文批語像長信,能穿透一個少年的沉默;她的眼神總能察覺那些即將崩潰的情緒角落。 但很少人知道,她批改那些週記與試卷時,手指時而發脹發疼;她在講台上挺直身體的時候,其實胃正抽搐,頭皮發麻,心跳紊亂如浪。她總說:「沒事,我撐得住。」只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為誰撐著。 她相信教育不是灌輸,而是陪伴。週記與作文簿成為她與學生之間最溫柔的對話窗口。對於那些叛逆、憂鬱或渾身是刺的孩子,她總是耐心批改、細細回應,有時只是一句「我懂你在說什麼」,卻能讓對方紅了眼眶。 她努力讀懂學生的徬徨與無助,傾聽他們的情緒困擾,陪著一個又一個孩子走過低潮,也默默守著那些沒有出口的故事。只是,她從沒真正照顧過自己。 七年的教學生涯,看似平凡無奇,卻一點一滴燒盡她的精氣神。她總覺得累,卻不敢停;總想著學生,卻忘了自己。 七年,像是慢慢被燒盡的一根蠟燭,不見火光,卻一直在耗損。直到那年期末,某堂課上,她講著講著,忽然發現自己喘不過氣來,眼前發黑,身體癱坐在講桌旁,連講義都掉落地上,她聽見學生驚呼,卻說不出話。 她被診斷為自律神經失調,常常走路不穩、心悸、焦慮,夜裡疼痛難眠。一如那些她曾陪伴過的孩子,她也陷入了自己無法解釋的混沌與脆弱。 她被迫停下來。 辭去了教職,在好友簡欣禾的邀請下,搬進山區一間隱蔽的小屋。那裡有竹林、舊石牆與曬太陽的大陽台,四季分明,風聲帶著鳥鳴,夜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最初的日子,她像失語者般沉默。白日,她望著落葉與霧靄發呆;夜裡,疼痛來襲時,她會抱膝坐在床沿,一遍遍地對自己說:「再撐一下,就會過去。」 而她離開了講堂,離開了所有熟悉的身分。對她而言,不只是離職,更像一場精神的死亡。搬入山林小屋,竹林環繞、雲霧低垂,是她從未真正安靜過的地方。 剛開始,她無法適應:沒有課表,沒有任務,連早上起床都變得毫無意義。她整日癱坐,望著窗外的山霧,一坐就是數小時。夜裡疼痛難耐,情緒波動,經常無聲地哭。 那一段時間,她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洗澡、吃飯,對她而言都像是一場遠征。整個人像塌陷成一口井,聲音、光亮、希望都在頭頂很遠的地方。她的世界靜得像無聲的深海,浮不上來,也沉不下去。 但三年來,她練習「不再堅強」。她不再責怪自己沒有生產力,不再強迫早起寫作,不再要求身體配合,而是開始傾聽——身體想吃什麼、想休息多久、想哭的時候,就讓淚流。 她閱讀大量東方哲學、佛學經典,尤其對「空性」與「無住」產生深刻共鳴。過去那個總是需要目標與掌聲的自己,慢慢沉澱下來。她明白了:人生不是一直前進,有時停下來,才是最大的修行。 這是她搬進了簡欣禾山區的小屋,才開始真正面對這一切——不是從失去工作的恐慌開始,而是從承認「我不行了」的羞愧與痛苦開始。 一開始的山居生活並不美好。她哭得最多的不是深夜,而是日出之後。因為醒來,卻不知道該怎麼活。 她甚至無數次懷疑:「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那個熱情的自己了?」 也就是在這樣的沉寂中,她開始緩慢地翻閱一些從前沒時間細讀的書。佛法、哲學、靜坐、療癒……不是為了成為什麼療癒師或開悟者,只是為了活著。她從每一段經文與文字中,找到讓自己喘一口氣的理由。 她開始記錄疼痛,書寫心情,為自己煮湯,學著在陽光下曬被單,在雨聲裡泡腳。日子依然疼痛,依然孤單,但她慢慢不再對抗。她學會了對自己的身體說:「我知道妳很辛苦,我在了。」 某個清晨,她走進竹林深處,霧還未散,空氣濕冷。她忽然看見一道陽光,穿透濃霧與樹影,正好灑在她腳下的青苔石階上。 那一刻,她沒有激動,也沒有淚流滿面。只是靜靜地站在光裡,眼神柔和,心中像有什麼打開了。 她輕聲說了一句:「謝謝妳,身體。謝謝妳還願意帶著我走。」 那道光不只是山林的晨光,更像是她終於對自己點亮的一盞燈。 三年後,她的腳步穩了,情緒也逐漸平靜,身體雖仍偶有微痛與倦意,她已學會與之同行。她選擇重返社會,不再追求完美或全然的奉獻,只願做一個踏實、尋常的人。 她在高中兼課,一週幾堂國文課,只幫學生擬定升學講義,複習功課。假日,她去園區當義工,幫忙拔草、整理花園,只是靜靜彎腰,看著嫩芽從土裡冒出。 這樣的日子,不燦爛,卻有光。她終於明白——簡單生活,不是退讓,而是懂得分寸;溫柔存在,不是隱沒,而是選擇靜靜綻放。
靜心小語
每個願意從深淵中拾起自己的人,都是光的守護者。 你不是被擊敗,而是在退潮後,終於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別急著回到舊路,讓身體慢慢說話,讓靈魂慢慢醒來。 人生不一定要奔赴遠方,有時最深的回歸,是走回自己內心的寧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