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琳神色緊張:「顧淮,你......你怎麼會這麼熟悉南區?」她的語氣中流露出隱隱的戒心,讓場面凝固。
顧淮微微停頓,眼中閃過一絲掙扎,隨即,他輕輕吐出了一個震撼人心的事實:「我,其實出身於這裡。」他的聲音平靜而沉穩。
蘇以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怎麼可能?你是政府裡的.....你是顧元禮的兒子。」她驚訝到嘴巴還是開開的。
顧淮深吸一口氣,然後低聲說出自己過去的故事:「我的父親顧元禮是政府的高階官員,我的母親是一名南區的女人。當時,我父親只是貪圖她的美色,並不在乎她的身份或處境。母親懷了我被丟在南區自生自滅,我父親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直到我出生後,母親寫信告訴他,她生下的就是他的孩子。」顧淮的語氣中沒有怨恨,只有淡淡的冷靜。
「後來,你們也知道的,在這世界成為合法父母才有權利,但他一直膝下無子才想到當年我母親的信,於是派人來把我抓回去扶養,我雖然是繼承者但我不想再裝作什麼都不知到了。要反抗我父親確實不容易,他花好多的努力才把南區....把他厭惡的窮人逼走。」語氣沉重又十分無奈。
蘇以琳本以為顧淮只是一個被體制束縛的高官,沒想到背後竟隱藏著如此深沉的痛與決絕。她勉強冷靜下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挑戰,「你說要揭開真相,那麼你父親的權力打算如何對抗?這個體制深根固柢,沒那麼容易崩塌。」
顧淮的目光越發堅毅,他直視著蘇以琳,語氣平靜卻無比堅定:「我知道,這條路不會簡單,這個體制已經存在太久,我也不之到結果到底怎麼樣,但我不會停下來。我要公開南區的真相,讓所有人看到這背後的黑暗,那怕大眾的良知無法喚醒,哪怕大眾選擇視而不見,我也要給他們一個機會,看清真相。」他的話語像是嶄新的火種,帶著毀滅性的力量。
「我不想要再聽到窮人不准生小孩,或是結了婚就該生小孩,年紀過了高齡了就不該生,這些都是在他媽的鬼扯!口口聲聲說這是為了『社會品質』,但誰來決定什麼叫合格?誰又該為那些被制度犧牲掉的人說話?」」顧像是壓抑多年、終於爆發的怒火。
「生小孩要負責,但選擇的權利,應該屬於每個人自己。不是一群坐在塔樓上的政客來決定誰配當母親、誰該活下去!」顧淮的話語落下,空氣沉重得幾乎無法呼吸。
沈醫師先開了口。他一向冷靜,但此刻眼中也泛著異樣的光。「……你說出了我們這些年來不敢說的話。」他的聲音低沉卻清晰,「每次看到孕婦在診所外被帶走、每次收到強制終止的通知,我都在問自己,我還是不是一個醫生。是我們讓這個制度運作下去,是我們配合了沉默,才讓這一切變得理所當然。」
他緩緩抬頭,看向顧淮,神情中帶著一種多年來壓抑的悔意與決絕,「如果你願意站出來,我也會跟你站在同一陣線上,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為了讓下一代,不用再這麼活著。」
沈醫師的話讓蘇以琳陷入了沉默。她不是容易被說動的人,但此刻,顧淮與沈醫師的表情,卻像一道道真實的傷痕,讓她無法忽視。
她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有力:「我曾經以為,我只是想逃出去,想為自己爭一口氣。但你讓我看到,這不只是關於我,是關於所有像我一樣被丟進這裡、被剝奪選擇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一如過去冷峻,卻多了某種堅定的溫度:「既然要打破這個制度,那我也會是其中的一把刀。」
三人對視,短暫的沉默之後,彼此都看見對方眼中那一樣的東西──決心,以及不再退讓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