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癌第一期的老爸--從發現、診斷、治療到術後,牙醫師女兒的流水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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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後第一晚,由於我們打算自己照護,小夜班的護理師非常有耐心地教我們鼻胃管的灌食、倒尿袋,我個人覺得並不困難,不過阿姨〔爸爸目前的伴侶〕覺得蠻緊張的,深怕弄錯或照顧不好,我想著畢竟家人不是專業人士,緊張是難免的,所以當晚幫爸爸安頓下來後就離開醫院了。


【再次開刀?】

隔天早上收到阿姨的訊息,說爸爸半夜的脾氣偏躁,這也是我有預料到的術後譫妄〔簡單來說是精神狀態改變〕,但比較不好的消息是爸爸的脖子傷口處腫起來了,學長也已經先做過引流的處理,再隔天上午上班前我抽空過去看他,由於當天是周五,擔心脖子腫如果是內部有血管正在流血,周末醫護人員較少時,出現壓迫呼吸道的狀況是比較危險的,所以先預防性地先讓爸爸去拍攝電腦斷層。


電腦斷層結果出來後,學長決定下午要再進手術室一次,開急刀直接檢查脖子內部狀況,因此我也趕緊請診所改約下午的患者......。

〔p.s 說到這裡實在是對我的患者很抱歉,我實在沒想到手術後竟然還會有很多突發狀況,雖然不希望有下次,但如果還有類似情形出現,我應該直接請一周的假的。〕


幫爸爸簽完所有同意書後,學長告知爸爸更辛苦的消息:由於脖子腫脹的因素,假如按照平時全麻的流程先讓病人睡著再進行插管,可能會有呼吸道塌陷而無法順利插管的風險,如果無法插管而病人又無法自主呼吸,是會直接危及生命的!因此會需要在清醒的狀態下插管......。


實在太可怕了,無力的是我也只能盡量替爸爸加油打氣,無法做任何事替他減輕痛苦。


當天13:30將爸爸送進手術室,14:00多時學長走出來,說:「手術還沒開始,不過我們已經放好管子了,手術時間大約一個多小時,不過麻醉科建議術後周末這兩日管子先留著,到加護病房去照護,對爸爸而言比較安全。」


【加護病房】

沒想到又再一次,我們又要望著手術室的看板,痴痴地等著手術結束的那一刻,最後一路開到了16:40,才看到「送加護病房」的字樣,因為那個看板同樣也會顯示著別房手術室患者的進度,看著別人術後都是「回病房」、「返家」,讓我不禁覺得心很酸,怎麼會比別人嚴重這麼多,不是才第一期嗎?也沒想到爸爸睡著前,我告訴他:「管子會放到確認你可以自己呼吸就會拿掉了。」變成:「會插管至少兩天,什麼時候拿掉還不知道。」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進去加護病房,映入眼簾的是爸爸身上多了好多管子和儀器,在普通病房好不容易拿掉的尿管又被裝了回去,甚至,還多了束縛手的乒乓球拍,由於插管的不適,醫師給了爸爸較重的鎮靜劑來減緩他的感受,只見爸爸睜開眼睛,我告訴他:「這裡是加護病房,醫師說還是建議先留著管子度過這個周末......。」沒想到一向樂天的他,聽聞這個消息竟默默流下眼淚,這樣的畫面讓一直以來相對理性堅強的我自己都快撐不住了,還好,我很努力地把眼淚吞下去,告訴自己還好我們這條治療的路,看得到盡頭,不像很多其他進入加護病房的患者,他們的狀況不一定有治癒的一天。


周末兩日,我們只能在規定時間的半小時內探望爸爸,那兩天只要想到自己還有親人還在加護病房,就會有種:「為什麼我現在還能吃好睡好的?」的愧疚感,空檔時我問了chatgpt很多問題,想知道我們探望時可以帶給爸爸什麼資訊、該如何排解他的無聊與痛苦,不得不說chatgpt在這段時間讓我內心的混沌與焦慮緩解了很多。


【Chatgpt建議家屬可以為加護病房病人做的事】

1. 播音訊給他聽(若醫師同意) 如果他意識清醒,可以考慮:

• 播家人的語音訊息(溫柔、簡短)

• 播他喜歡的音樂(輕柔、熟悉、不吵雜)

• 播有聲書(若他曾經喜歡聽故事或廣播)。

2. 輕聲說話、報時、講故事 就算他無法回應,他可能聽得懂也聽得見。你可以:

• 告訴他現在幾點、今天幾號、天氣怎麼樣

• 簡單講你今天做了什麼

• 安撫他「現在一切都在控制中,我們會陪你,慢慢來」

3. 輕觸肩膀、前臂(非束縛區域)

• 確認護理人員允許後,可輕輕碰觸他能感受到的地方(如肩膀、手背)

• 這樣可以給他實際的「存在感」,知道你在他身邊

4. 傳達「他可以怎麼表達」 如果他意識清醒,你可以告訴他: 「爸,如果你聽得懂我講話,你可以試著眨一下眼睛/皺一下眉頭表示『是』,眨兩下表示『不是』,我會一點一點問你。」 可以用這樣方式來進行一些簡單的互動:

• 「你現在很不舒服嗎?」

• 「你想我再講話陪你嗎?」

• 「你想聽音樂嗎?」

5. 使用眼球追蹤溝通卡 如果他眼睛能看得清楚、追視能力正常,可以使用簡單的溝通卡讓他用「看哪一格」來回應需求。 例如:

• 是/不是

• 不舒服/還可以

• 聽音樂/不想

• 冷/熱

6. 幫他想未來的小期待 雖然他現在很虛弱,你還是可以溫柔地跟他說:

• 「等你好一點,我們再一起去吃你愛吃的牛肉麵」

• 「出院以後,你要不要先回家養一個月再去環島?」


到狀況較穩定的第二天,在護理師的同意下,我們打開手部的束縛讓爸爸可以透過紙筆寫字表達,爸爸竟然寫說在加護病房看到很多鬼怪,簡直是嚇死人啦><但後來把爸爸可以開口說話時,他說他看到一些穿歐洲宮廷服裝的人還有一些龍還是什麼的,所以我的推論應該是又發生譫妄啦~應該不是看到奇怪的東西吧~


這個在加護病房度過的周末,還適逢母親節,最令我感動的是主治醫師學長不論平假日,每一天都有來查房看看爸爸的狀況,連週日母親節當天一大早都去,以及開急刀的那天,學長上午還在別的院區看診,原本休假的下午還再加班開了一台刀,真是太辛苦了,只能說能遇到這樣幫助自己和家人的貴人,實在是非常感謝。


到了下周一,探視時護理師告訴我們爸爸的自主呼吸練習成效很好,可以拿掉插管回到普通病房了,實在是非常替爸爸感到開心,而我當天下午開始就接手了24小時照顧爸爸的任務,然而這才是地域級別難度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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