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班上不太起眼的學生。
不愛舉手發言,也不會在下課時搶著出去玩。總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寫字慢慢的,講話也慢。老師提問時,他大多低著頭,似乎不太習慣成為注目的焦點。
有時他會在大家還沒到教室前,把翻倒的椅子扶好。有人不小心掉了鉛筆,他總是悄悄撿起來放回對方的桌上。有一次有人打翻水壺,他默默拿出面紙擦乾地板,也沒說是誰弄濕的。他不是特別熱情,也不討喜。成績中等,體育普通,沒什麼突出的地方。但他做的那些小事——像是撿起粉筆、關上沒關緊的窗、整理後排角落的書報——總讓教室安靜地保持著某種秩序。
有一次,美術課後大家急著收拾畫具,有位同學不小心把剪刀掉在地上沒發現。他走過去彎腰撿起來,放進那位同學的鉛筆盒裡。沒人看見,也沒有人知道。
只有老師站在後面,默默地看了一眼,心中一震。
學期末時,老師請每位同學寫一張「感謝卡」,送給你想感謝的人。大部分人寫給朋友、幫過自己的人,或平常一起玩耍的同學。有笑鬧、有玩梗,也有點認真。
只有他,收到了十幾張卡片。
有人寫:「謝謝你幫我撿回筆,雖然我當時沒說出來。」
有人寫:「謝謝你幫我擦地板,我知道是你做的。」 有人寫:「我一直以為沒人注意,但原來你都看見了。」 還有一張寫著:「你的安靜,讓我覺得教室裡有一種安全感。」
他看著那些卡片,有些驚訝,也有些不好意思。
老師在一旁對他說:「你做的事情,也許沒人當下說感謝,但都有人放在心裡。」
他低頭笑了笑,小聲說:「我只是覺得那樣比較舒服。」
畢業後,有同學回想起他時,總會提起這樣的畫面:
「他總是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做了一件讓你省事的小事。」
「我那時候沒說,但他其實救了我很多次,像是筆掉、資料夾快滑下來……他都看見。」 「他就是那種,你不知道他有在幫忙,但教室變得舒服,就是因為他存在。」
他後來去讀設計。仍然不愛講話,也沒特別愛出風頭,但他的作品總有一種柔和的秩序感。有老師說,看他的設計像在看一個空間被細心照顧的樣子。
也有人說,那種設計,不一定搶眼,但很溫柔。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很多年以後,朋友問他:「你為什麼那時候總做那些小動作?又沒人看見。」
他只是笑笑說:「我只是覺得,如果我能讓某個地方舒服一點,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