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的狂暴驟雨,每每在傍晚時分前隨雷聲紛至,匆匆洗去一天的塵垢後便在天邊掛起一道巨大的彩虹。在夜間慢跑的路上遇見了一條蛇。當腳步轉進田間道路的闃黑後,立刻被蛙鳴聲圍繞,水稻的高度已達極限,再過一陣子即將吐穗、開花。
時序靜默推移,生命也即將往赴下個篇章,準備再次離開老家,前往新的城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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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前去IKEA採購新租處的生活用品。
推著推車、打開Notion上的代辦清單,一邊在腦海中掃描著新家的格局配置;一邊思考著從早晨中島的黑咖啡開始,到臨睡前關掉床邊桌的水晶燈杯為止,除了在公司的時間以外,自己到底是怎麼度過30+的每一天的呢?這次因著生活空間的轉換,我彷彿獲得了一次檢視生活現況的機會。
家居用品與書桌矮几等布置空間的硬體物件初步齊全後,開始收拾起以週為單位的衣著褲襪,包含面膜香水、書籍背包和護照等等或可以生活場景中的韌體做為譬喻,描繪出了30+年紀的工作、生活紋理,待攤開Samsonite行李箱置放完畢後,我坐在房間木頭地板上看著整齊滿載的行李箱,不禁在心中泛起異樣的感受。
環視周遭,老家的房間裡陳列著返鄉兩年多以來的生活痕跡,如今我將擷取片段,收納進一方小小的行李箱裡,移植到另一處北方多雨的城市。進入眼簾的,便是我30+生活的全部!
收拾行李的時候,我一直想到小時候看〈大陸尋奇〉時,蒙古族人收拾蒙古包的畫面。一家人上上下下把貴重家具用品搬上馬車,接著開始從頂上拆除毛氈直到露出骨架,待最後一支骨架被拆除後,草原上除了骨架插入泥地裡的痕跡,又恢復成天地一線的景象。
蒙古家庭駕著馬車前往新的草場,如我即將前往新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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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即將離開老家,趁雨停的午後上山走走。
那片年幼時跟在外公身後走遍的山谷,有比我、甚至比外公年紀更長的楓香樹和樟樹,沿著疊石舊道往上邁步,穿過嶺頂竹林時,除了身邊白耳畫眉的清脆鳴叫聲外,我聽得見自己的喘息。
在山裡步行的時候,我感受到一種「自我陪伴」的美好感受,正如當下我聽得見自己的喘息心跳、感受得到自己身體散發出的蒸騰熱氣。左首邊天際盡頭恆亙著雪山山脈,在斜陽裡,我走過舊庄尾的梅樹林,天空出奇地藍,一切顯得平靜而美好。

站立在開基伯公前,我面向山谷,面向山谷上那棵巨大的樟樹。
我在心底跟自己說:「帆船不會因為一陣風而改變了它的方向。陣雨、狂風終會遠去,而生命的方向卻不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