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墨寒身形如魅影般穿梭於林間,衣袍隨風抖動翻飛,步履輕盈卻帶著一股難掩的急迫,他的臉色如常,但…他的心境卻遠不如表面上的冷靜。
此刻的時間緊迫,他那未來的弟子周恩璇,現正被南城幫的一群人窮追猛打,命懸一線,他必須即刻趕往浪霞城南方那間小廟。
在先行傳出飛鴿密令後,鄭墨寒路上未作片刻停留,直接從小山折返雲隱居,路途全程都用凌空虛道踏空而行拼命趕路。
雲隱居,那是斷魂崖的大本營兼情報中樞,一隻匆匆急飛的鴿子鑽入雲隱居一個隱蔽的小口裡。
「小傢伙,你回來啦!」一名斷魂崖的情報人員親暱的將剛落在鳥架的鴿子輕輕的捧起,還順手輕擼幾下牠的羽毛,才將鐵管裡的密件取出。
「!!!!!紅色雙圈急件?」情報人員瞪大眼睛看著手上用兩條紅線綁著的信件,從粗糙的繩結手法可以看出寄件者的心情是非常焦躁。
「最高級戒備!」情報人員向暗房全員通報,並迅速將信件拆開。
信上用著潦草的筆跡寫著:「召集林宇陽、蕭薔,速易容,全武裝、藥箱,止血劑多。墨。」
雲隱居作為斷魂崖殺手組織的大本營及情報中樞,對異常狀況的敏感度遠超尋常門派,內部的執勤情報人員沒有片刻猶豫立刻拉動角落的機關,只聽「喀噠」一聲,機械裝置啟動,隱藏於牆內的機構運轉,將警示訊號傳入其它部門,在短短幾息之間,消息已在雲隱居內部流轉,數名負責傳遞資訊的暗哨迅速行動。
「鄭墨寒急尋弟子,蕭強及林宇陽!」
「怎麼回事?鄭大哥這麼急?戰鬥藥箱是怎麼回事?要救人?需要加派支援嗎?」
「不知道,但看情況似乎相當急迫,快去通報林宇陽和蕭薔!」
情報部的門內數道身影迅速穿梭,一人快步奔向練武場,另一人則沿著曲折廊道直奔蕭薔所在的房間。
不過片刻,林宇陽與蕭薔已迅速完成易容並配戴全副武裝,趕赴雲隱居後廳候命。
「師傅為何只帶我們兩人出擊啊?」此時的蕭薔一臉心神不寧的小聲嘀咕,問著一旁正在檢查藥箱的林宇陽。
「很簡單啊,五名弟子裡就屬我醫術最為精湛,而妳的輕功能力最強,可以快速搬運傷者,這個組合不就最適合去救人嗎?」林宇陽頭也沒抬的一件一件的確認藥箱裡的藥物,尤其是與止血相關的藥品,足足帶上五倍的量。
「喔、哦喔…」蕭薔輕點頭,全副武裝不就代表著有可能要跟敵人交戰,憑自己軟弱的心性有辦法嗎?
不多時,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從樓梯轉角處傳來。
林宇陽與蕭薔轉頭望去,迎面而來的卻不是平常熟悉的師傅,而是一名五官剛硬,輪廓冷峻的中年男子——他的臉上有一道深刻的傷疤,目光如刀,氣勢沉穩如山。
他們兩人瞬間就明白,這正是師傅的另一副面孔--「軒轅狂瀾」。
「你們準備好了?」男子聲音低沉,透著不容質疑的氣勢。
林宇陽及蕭薔眼神一凜,毫不遲疑抱拳應道:「是!弟子隨時可行!」
「出發。」
男子大手一揮,三道身影化作疾風從側門悄然掠出,朝著浪霞城南疾馳而去。
(周恩璇,妳可得撐住!)這是軒轅狂瀾踏出雲隱居腦中的第一個想法。
在後廳的蘇秋玥目送三人離去,隱約感覺這趟行動不會如此簡單,她迅速喚來一名暗哨,低聲道:「派一隊人手跟上去,有異狀立即回報。」
黑衣暗哨頷首,身影瞬間隱入暗影之中。
老闆娘巴莎雨聽見騷動立即從樓上快步走下,眼神銳利,掃視一圈後直截了當地問:「發生什麼事?」
蘇秋玥簡要的回覆:「鄭墨寒發出雙紅圈飛鴿傳書,命蕭薔和林宇陽全副武裝,他們三人前腳剛離開雲隱居。」
巴莎雨眉心微蹙的地追問:「鄭墨寒回來後做了什麼?還有,他們三個人……可易容了?」
蘇秋玥點頭回道:「鄭墨寒回來後立刻回房易容,蕭薔和林宇陽兩人也都易容了。」
「鄭墨寒易容成什麼樣子?」巴莎雨語氣頗為謹慎。
蘇秋玥回憶了一下仔細的描述:「中年男子,五官剛硬,氣質比平時更加冷峻,還有……對了,他的臉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疤!」
蘇秋玥話音剛落,巴莎雨的臉色瞬間一變,幾乎脫口而出道:「那是「軒轅狂瀾」的易容!」
蘇秋玥表情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但還未來得及細想,巴莎雨已經急聲道:「快,馬上傳訊,叫派去增援的人立刻撤回!」
「可是——」蘇秋玥本能地想問原因,卻被巴莎雨一揮手打斷:「這是「軒轅狂瀾」的事!我們斷魂涯不該胡亂插手,否則只會讓局勢變得更加複雜!」
「是!」蘇秋玥不再遲疑,立刻喚來情報人員,迅速命人以飛鴿傳書緊急中止增援。
「鄭墨寒用這個身份行動必然另有盤算,若我們擅自出手,恐怕不只是幫倒忙,還會壞了他的計劃!」巴莎雨語的眼神嚴肅無比的望外窗外,似乎正在猜想鄭墨寒到底遇到什麼事情會需要用上「軒轅狂瀾」的裝扮。
(才過幾天…難道是張老闆背後的勢力來尋仇了?我們斷魂崖到底該不該插手?但軒轅狂瀾並沒向我們提出請求,難道是另有他事?)巴莎雨站在大廳中央,眉頭緊鎖,望向門外思索著一連串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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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霞城南,一片荒蕪的草地,在林間外圍的一處破廟,太陽正漸漸西下,漸冷的強風卷過斑駁的殘牆並帶起地上零星的血腥味。
軒轅狂瀾目光微沉的站在破廟門口,對著四周釋出神識正在尋找周恩璇的蹤影。
「她不在這裡。」林宇陽蹲下身用指尖輕觸地面的血跡,眉頭微皺道:「這是新傷的血跡,而且還沒完全乾透,最多不過半個時辰前。」
「不錯!判斷很準確!」軒轅狂瀾點頭稱讚著林宇陽的細微觀察。
蕭薔用輕功沿著殘破的牆邊繞了一圈,隨即輕身躍上一截斷梁上,朝遠方眺望道:「這裡的血跡一路往南,她受了重傷應該無法逃遠,但……」
「這裡的足跡太多了,至少有五十人以上在追擊。」蕭薔皺著眉,一些過往的回憶與這裡的場景不斷的重疊,那些是七年前自己曾被追殺的畫面。
「很好!還有呢?」軒轅狂瀾意示蕭薔繼續說下去。
「這些腳印雜亂不一,能看出來他們並沒有統一行動,而是在四處大範圍的搜查……這說明他們還沒找到周恩璇。」蕭薔將視野擴大後繼續推論著。
「也就是,周恩璇還活著的可能性非常高。」林宇陽順著蕭薔的判斷做出結論。
軒轅狂瀾眼神鋒利的看向血跡消失的方向道:「不錯,但她活著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我們該如何找到她?」蕭薔首先發問,曾身歷其境的她非常懂得周恩璇此刻的所有情緒,恨不得現在立刻找到她。
軒轅狂瀾沉聲下令道:「我們分頭行動,蕭薔妳走屋頂,從高處一路尋找她的蹤跡;林宇陽你走地上檢查沿途的血跡追蹤,並判斷她的傷勢惡化程度;我來斷後,確保我們的行蹤不被接續補上來的追兵發現。」
「明白!」蕭薔身形一閃,輕功運起化作一道暗影掠上樹梢,迅速朝南邊搜索而去。
林宇陽點頭,低身開始仔細檢視地面的痕跡,迅速判斷周恩璇可能的逃亡路線。
軒轅狂瀾握緊劍柄,目光如電抬頭望向遠方——我未來的弟子啊,妳可不能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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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薔在夜色中穿梭,在林間的上方疾馳,朝沒有腳印的地方快速搜索,她的目光焦慮的在黑暗中不斷搜尋著。
「如果是我逃亡的話,我會躲在哪裡?」蕭薔的回憶與這裡的場景虛實交錯,彷彿用著上帝視角在看著自己曾經被大批士兵追擊的場景。
「我…我會…躲在那裡…」蕭薔的視線終於停在一處不起眼的枯樹。
蕭薔腳步堅定的加速衝上前喃喃道:「周恩璇一定在這裡!」
枯樹旁的陰影中蜷縮著一個身影,她渾身是血氣息微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若不是蕭薔篤定周恩璇就躲在這裡,恐怕根本無法察覺到她的存在。
這就是師傅在路上囑咐過的救援內容,擁有「虛空隱體」的周恩璇,竟然藏得如此透澈。
蕭薔心頭猛地一顫,她曾見過太多這樣的畫面,當年她的貼身護衛在逃亡中一個一個的死去,但這一次蕭薔的心揪得更緊了,她幾乎能感受到周恩璇此刻的恐懼、掙扎,甚至……孤獨。
那裡躺的不就是曾經的自己嗎?
「周恩璇!」蕭薔從枝頭縱身躍下,才剛踏足地面一道寒芒便猛然襲來。
周恩璇幾乎是本能的從地上拔立而起,手中的短刀直刺蕭薔的要害,動作又快又狠。
蕭薔側身閃避徒手抓住對方的手腕,低聲急道:「我是來救你的!」
周恩璇的雙目猩紅,渾身的肌肉因長期的高壓緊張而微微顫抖,現在的她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短刀翻轉改變刺擊方向,另一隻手的暗器同時射出。
「妳冷靜點!」蕭薔後退閃避一邊低吼喊道:「我不是南城幫的人!妳快看清楚!」
但周恩璇的雙眼已被殺戮與求生的本能充斥,哪還能分辨敵我?她的內傷極重,出手的力道比不上巔峰狀態,但她的招式仍然凌厲,一記短刀迅速劃向蕭薔的喉間。
「唔?」蕭薔一咬牙直接用徒手格擋,刀刃擦過她的掌心帶起一道血痕。
「妳再不冷靜,我真的要把妳打暈了!」蕭薔的聲音微微顫抖,大顆的眼淚從臉頰滑落,她死死抓住周恩璇的手腕,聲音帶著哀求的哭腔。
「………呼……呼………」雙方一推一壓比拼力氣的僵持著,寧靜的荒野上只傳來兩人微弱的粗氣聲。
「別再打了……讓我救妳,好嗎?」撇見周恩璇身上各處的傷口正在冒血,蕭薔的眼淚流得更多了。
周恩璇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出力稍減,意識恢復了一些,眼前這個人……為什麼哭了?
周恩璇的意識開始模糊,帶著嚴重的傷勢纏鬥讓她的體力正在急速流失,但她仍強撐著身體不願倒下。
「沙沙--沙沙沙--」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草叢傳來一個腳步的靠近聲。
「蕭薔!」林宇陽的聲音傳來,他沿路尋著細微的痕跡一路趕來。
見到又來了一個陌生人,周恩璇渾身一僵瞬間誤會了什麼,她雙眼猩紅惡狠狠的盯著蕭薔咬牙怒吼道:「妳果然是在等救兵!」
話音未落,周恩璇內力一轉強行壓下傷勢,再度朝蕭薔撲殺而來。
「妳——!」蕭薔瞪大雙眼,沒想到周恩璇身受如此重傷還能再動手,但卻因為心軟而來不及防備,手臂被劃出一道輕輕的血痕。
但林宇陽沒有絲毫猶豫,身影一閃輕巧的閃過周恩璇的攻擊,隨後迅速出手,指尖點上周恩璇肩膀與腰間的幾處穴道。
「呃…??」周恩璇的身體瞬間一僵,重心不穩的踉蹌幾步。
「蕭薔!壓住她!」林宇陽沉聲道。
蕭薔回神立刻衝上前將周恩璇撲倒,將她的手扣住讓她無法再亂動。
「該死……快放開我!」周恩璇微微喘息,雙眼滿是敵意的死死盯著林宇陽。
「你們……到底是誰……咳呃…咳呃…」周恩璇咬牙切齒的又問了幾句,便開始不斷的咳嗽。」
「我們是來救妳的。」林宇陽語氣堅定沒有多餘的解釋,迅速取出隨身的金瘡藥倒在周恩璇腹部最大的傷口上,並開始做簡單的包紮止血。
「鳴呃呃啊啊啊……」本該麻痺的痛覺突然襲捲周恩璇的知覺,讓她忍不住咬牙低吼著。
「妳若還想活著,就給我安份點。」林宇陽從戰鬥藥箱拿出止血劑倒入周恩璇的嘴裡,並迅速倒了一點水命令道:「快吞下!」
周恩璇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身體的疼痛與疲憊讓她漸漸無法再反抗,她死死盯著這兩個陌生人,終於還是疲倦的閉上眼睛…………
蕭薔心疼的看著周恩璇低聲道:「我不會再讓妳一個人了。」
「恩??」林宇陽突然大動作將耳朵躲貼近地面,情表一震:「糟了!剛才的打鬥聲好像把追兵給引來了!」
「那、那、那現在怎麼辦法?」聽到南城幫的追兵來了,蕭薔緊張的問著。
「快把她背起來!」林宇陽低身快速收拾醫藥箱摧促道。
「好!」蕭薔蹲下身,讓林宇陽將昏迷中的周恩璇給扶起,用力推上蕭薔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