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正午後的第五次鐘聲響起了。
原本仔細對溫蒂講授符文工學基本知識的史密斯,在意識到時間的悄然流逝後,暫且先將正在講述的議題告一段落。
「溫蒂,妳的父親平時都這麼晚來接妳嗎?」史密斯有些擔憂地詢問。這時雖然離日落還有好一段時間,但兩人身後的校園已經不再傳來學生們活動的聲響或者交談的嘈雜。顯然並非高年級生、更非教職員的溫蒂此時還留在校園這點並不尋常。
「爸爸的工作很忙,有時候會到下午第五次鐘聲響了之後才來接我。」溫蒂平淡地回答。她似乎沒有因為父親的忙碌而感到被冷落,周遭的大人們如果嘗試與她對話後,大概都會不禁拜服她的成熟吧!
「是嗎⋯⋯那麼妳在這裡稍等我一下,我去職員休息室拿點甜食和牛奶來!」
「等等!史密斯老師!」
史密斯從座位站起身正準備走進校園時,卻突然被溫蒂叫住。
史密斯有些困惑地轉頭看向溫蒂,只見她伸手指向相隔半個街區外的某個身著大衣、手持柺杖的男性。
「爸爸來接我了!」溫蒂露出淺淺微笑。
「那位就是妳父親?」史密斯一瞬間露出有些複雜的神情,隨後故作鎮定地向溫蒂確認。
「嗯!」溫蒂收起書本與筆記,向史密斯道別:「史密斯老師,謝謝您陪我等爸爸,也謝謝您教我那麼多!」
「我是教師喔!不用謝我!快去找妳父親吧!路上小心喔!」史密斯溫柔地向溫蒂道別。
溫蒂快步跑向父親,想向父親述說自己在等待期間的收穫,卻發現史密斯在短短片刻內已經離開校門前了。於是溫蒂暫且放下史密斯的事,像往常一樣邊和父親討論新學到的知識、邊往他們溫暖的家前進。
但兩人沒有發現,有一件事和往常不同。
如同盯上獵物的狼所擁有的狂熱雙眼,正凝視著他們。
⋯⋯
溫蒂的雙親都在國家工學院以高階工匠的身分進行研究。無論是研究工作的薪水,還是國家工學院給高階工匠的生活補貼,都讓溫蒂一家能有高於尋常家庭水平的經濟底蘊。
雖說如此,與其他高階工匠、政府要員或議員不同,溫蒂一家沒有居住在首都郊外的華貴宅邸中,而是落戶於首都內住宅區中一所還算雅緻的五層樓排屋。
在象徵一日結束、新的一日開始時的鐘聲響起前,這一晚發生的事都和往常相同。
溫蒂和雙親共進晚餐後,回到了自己位於三樓的寢室。就像平常一樣,溫蒂一直看書直到眼皮沈重、昏昏欲睡地熄燈就寢為止。
本來,溫蒂下一次睜開雙眼,應該要是被朝陽的溫柔喚起時。然而,在午夜過後,一道玻璃被擊碎的聲響將她從夢鄉中拉回現實。
因為玻璃被擊碎的聲響是從下方傳來的,溫蒂立刻決定走上樓去找父母。她小心不發出聲音地下床,躡手躡腳走上樓梯。
似乎同樣是被不尋常的聲響喚醒,當溫蒂來到四樓時,她的父親已經在樓梯口等她。
「記得我書房那個從來不用的壁爐嗎?」溫蒂的父親在她耳邊壓低音量確認道。
溫蒂以點頭回應父親。她確實記得父親書房中有一個無論天氣多冷都不會使用、讓她相當好奇存在意義的壁爐。
「壁爐裡藏著階梯,往上爬會發現一個小鐵門。鐵門後可以直接通到隔壁萊拉女士的屋子,妳去找她、和她說我們需要吉爾的幫忙而且越快越好!」父親相當認真地叮囑溫蒂。
「那爸爸、媽媽你們⋯⋯」溫蒂面露擔憂表情。
「我們會躲到閣樓上,那裡有我們打造的符文機關,不會有事的!」
似乎是為了讓溫蒂放心,父親輕輕擁抱溫蒂並撫摸她的後腦,接著敦促她盡快照著囑託行事。
溫蒂沒有再說什麼。
雖然年少,但聰慧的她相當清楚此時遵從父親的囑託去求助才能幫到家人、才能讓父母放心。
溫蒂與父親分別,盡可能不發出聲響地快走到父親的書房。
就像父親說的,那未曾被使用過的壁爐內,確實依著爐壁設置了相當不起眼的磚造階梯,讓溫蒂得以在黑暗中邊摸索、邊向上爬。
大約爬了一層樓高便不再有階梯。取而代之的,是觸感明顯為金屬的壁面。
溫蒂伸手探了探,發現金屬壁面上有一個垂直的手把。她握住手把,向著較空那方拉,便將金屬壁面拉開了。
在金屬壁面拉開的同時,溫蒂向上爬入壁面後的空間。
那是一間沒有設置任何窗戶、也沒有擺放顯眼家具,讓人猜不出用途的房間。房間中,一名身著輕薄長裙、腰間繫著附帶數個布包的皮帶的婦人手持燭台站在溫蒂面前,相當憂心地看著溫蒂。
在與溫蒂對上眼的剎那,婦人立刻往前走向溫蒂並抱住她。
「孩子,幸好妳沒事!」
「萊拉阿姨⋯⋯我⋯⋯」
「嗯!」知道溫蒂的出現絕非好事,萊拉很快就放開她、認真地問:「妳的父母要讓我做些什麼?」
「爸爸說我們需要吉爾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