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5月31日,英政府駐馬來亞最高專員(或“欽差大臣”)鄧普勒將軍(Gerald Templer,1898-1979)卸任離馬,由副手麥基利維(Donald MacGillivray,1906-1966)繼任至馬來亞聯合邦於1957年8月31日獨立止。
其在任的两年余間,鄧普勒的剿共計劃雖備受爭議,但在其嚴格管制(統一遷置華人村落、控制糧食運輸和宵禁限制)和活用情報的情形下,以及根據英殖民政府的指示,引導群衆合作清剿,促進馬來亞的自治和民主,雙管齊下;使得馬共游擊隊的支持率日益下滑和陷入困境,解除了許多地區的緊張情勢(即“白區”),也使更多人恢復正常生活,等同於拯救了傾覆的馬來亞,並加速其邁向獨立的可能性。

1952年底鄧普伉儷勒視察馬六甲時合影,左為馬華公會會長陳禎祿。-馬來西亞國家檔案館(Arkib Negara),檔號:2001/0026738W

馬來亞獨立大典前夕鄧普勒短暫拜訪永平的新聞。-1957年9月3日,《南洋商報》,第11版。
其實,不僅只是雪蘭莪州有鄧普勒路,尚有另一條鄧普勒路,坐落在柔佛州中部的永平縣(Yong Peng)市區内。當地人俗稱的“二馬路”,其法定路名即鄧普勒路(Jalan Templer)。由於緊急狀態期間,永平是當時馬共的五大黑區之一,鄧普勒任欽差時,曾前後5次來過永平當地視察戰況,並至華人新村安撫和鼓舞群衆,共同抗敵和建設當地。
雖然沒能找到參考文獻,推測亦是鄧普勒卸任前,由永平地方議會議決將原來的二馬路改名為鄧普勒路。畢竟鄧普勒第五次,也是其任内最後一次拜訪永平,是1954年5月27日的事。1957年8月30日,以英陸軍參謀總長身份出席馬來亞獨立大典的鄧普勒,藉機於早晨乘直升機再度重返永平訪問。當時鄧氏的行程之緊,分別造訪了新加坡、吉隆坡、霹靂州太平、八達靈再也等地,并於9月3日離境,足可見永平在其心中的地位。
惟永平的鄧普勒路,是全馬唯二仍尚存的鄧普勒路,從舊報刊中得知,森美蘭州和馬六甲州也曾分別在鄧氏卸任前,將市内道路改以鄧普勒命名紀念。

甲州昔日羅弄班讓路與今日鄭和將軍路周圍地圖比較。 -Town Plan of Malacca,2nd Edition,1945,War Office;Google Map.
1954年5月29日,馬六甲殖民地議會有議員提議,將市内主幹道-羅弄班讓路(Lorong Panjang)更名為“鄧普勒路”,以紀念在鄧氏善政和良策指導下,馬六甲恢復法治和良好秩序之貢獻。在時任經參政司兼市政議長威士頓(George Evans Cameron Wisdom)致函徵求鄧普勒後,於6月16日正式更名為鄧普勒道(Templer Avenue)。此路并非指昔日甲市郊區的羅弄班蘭(Lorong Pandan),而是今天環繞三寶山南側的鄭和將軍路(Jalan Laksama Cheng Ho)。
馬來亞獨立後,曾有甲州本地政黨的馬來亞黨(Malayan Party)市議員提議將鄧普勒道改回原名,以解決居民投訴路名混淆問題,但最終甲市議會進行投票,以多數否決提案。但即使已更名為鄧普勒道,還能發現1960年代時期,多數人仍舊使以羅弄班讓稱之。
至於馬六甲市區的鄧普勒道是何時消失和被取代,礙於文獻匱乏,不得而知,大概不會遲於1980年代後,據稱事先被改為班讓路(Jalan Panjang)。

森州昔日沙都口和今天敦依斯邁醫生路周圍地圖比較- Seremban Town, Negri Sembilan,Survey Dept,Federation of Malaya,No.26-1951; Google Map.
至於另一已消失的“鄧普勒路”,是在森美蘭州首府芙蓉。1954年6月11日,芙蓉市議會開會議決,將市政廳(今國家儲蓄銀行(BSN)芙蓉總行)前至市界綫、通往文丁(Mantin)的公路-沙都口(Setul Road)更名為鄧普勒路(Jalan Templer),以示紀念其在馬時的功績。
當然,芙蓉的鄧普勒路已不復存在,同樣未改回原名,爾後改為敦依斯邁醫生路(Jalan Tun Dr. Ismail),以紀念我國的前副首相兼内政部長依斯邁醫生(1915-1973)。
根據新聞報道,芙蓉市原以英國人命名的大街小巷,於1970年代經市議會整頓後,將其“本地化”,改以各族群先賢命名。
當地華人之所以稱該路為“沙都口”,是源自文丁早期就被稱作“沙都”(Setul),“沙都口”意即進入沙都的路口;行政方面,文丁鎮目前就屬於沙都縣管轄。因此,芙蓉年邁的華人通常仍把敦伊斯邁醫生路慣稱為“沙都口“,至於鄧普勒,亦同樣如此。所以翻閲當地相關新聞,至今還有“敦伊斯邁醫生路(鄧普勒)”、“鄧普勒敦依斯邁醫生路”、“鄧普勒(今敦伊斯邁醫生路)”等幾種特殊寫法。
因此在芙蓉市,鄧普勒可謂無所不在,好比沙都口華人義山,就稱為“鄧普勒(沙都口)華人義山”,源自英文的“Templer Chinese Cemeteries”。也由於鄧普勒路名之故,沿著鄧普勒路的社區和設施,都還深受著舊路名的影響,計有芙蓉鄧普勒輕工業區(Templer Light Industrial Park)、住宅區百樂花園(Taman Templer)、鄧普勒火化場(Templer Crematorium)、鄧普勒商業園區(Templer Business Park)等等;或許可以堪稱是鄧普勒命名之冠,連雪州都被比下去。更有意思的是,即使森州的路名沒了,鄧普勒之名卻以各種形式,持續流傳下來。

森美蘭芙蓉又一鄧普勒路報道。-‘Seremban Gets A Jalan Templer’, “Sunday Standard”,13th June 1954,Pg.6.
至於馬六甲,Lorong Panjang舊時的譯名“羅弄班讓”,早就讓路給Lorong Pandan(或又寫做“羅弄班浪”,惟“羅弄班蘭”也仍在使用)。Lorong Panjang既然已被漸忘卻,那麽其一度被稱之為“鄧普勒道”,除非是年邁者,否則更不會有人知曉。至於“羅弄班讓”這四個字,用華語來念自然分不出所以然,但用福佬或潮汕話來念看,就能區分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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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芭芭拉·沃森、安達婭·倫納德,《馬來西亞史》,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10年。
2)陳鴻瑜,《馬來西亞史》,臺北:蘭臺出版社,2012年。
3)Allein G. Moore,“The Story of Malacca”,Singapore:Patridge Publishing,2022.
4)林偉良報道,<紀念永平“英國欽差大臣”鄧普勒路承載歷史記憶> ,“星洲網”,2020年12月13日。
5)‘Reformed Village Thrills Templer’,“The Straits Times”,23rd January 1953,Pg.7.
6)‘A Farewell Wish for Yong Peng’,“The Straits Times”,28th May 1954,Pg.9.
7)<鄧普勒上周訪問永平>,《南洋商報》,1957年9月3日,第11版。
8)‘Malacca Road after Templer’,“The Straits Times”,20th May 1954,Pg.4.
9)<馬六甲殖民地議會議員徵求鄧普勒意見>,《星洲日報》,1954年6月1日,第9版。
10)‘Templer Avenue’,“The Free Press”,17th June 1954,Pg.7.
11)‘Templer It Is’,“The Straits Times”,19th June 1958,Pg.7.
12)‘Jalan Templer’,“The Straits Times”,12th June 1954,Pg.2.
13)‘Seremban Gets A Jalan Templer’, “Sunday Standard”,13th June 1954,Pg.6.
14)<早期英國人命名70年代本地化,帶你回顧3街6巷舊名>,“星洲網”,2018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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