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卓蘭，陽光被雲層擋去了一半，街角的老房子安靜地蹲在那裡，紅磚牆已退色成灰紅，屋簷下垂掛著斑駁的鐵皮雨遮，風吹過時會發出輕微的金屬顫音。
老房子的木門裂開細縫，仍能看見舊時的雕花門片，門環上綁著一條退色的紅布條，像是還留著過年時的喜氣卻不肯放手。窗櫺被歲月染成深咖啡色，幾片玻璃被換上新的透明壓克力，隱約映著對街的水果攤與人影晃動。
屋旁的磚造矮牆被雜草穿破，牆角有一棵雞蛋花，枝葉從牆內探出來，花朵在夏風裡輕輕晃動，香氣淡淡地在空氣裡流動。偶有一隻貓從巷子深處走來，跳上牆頭，蹲下來打量著路過的人，然後又躍入院內，不見蹤影。不遠處傳來卡車經過的聲響，老房子依舊穩穩地坐著，沒有被震動，也沒有被忽略，像是一位靜靜看著時間流逝的老人。隔壁店家搬走後，鐵門上還貼著「頂讓」字樣，卻被風吹得卷起一角，露出門後黑暗的空間。
我坐在對面小攤的矮椅上喝著墨玉綠茶，看著老房子前方的檳榔樹隨風擺動。行人經過時偶爾停下腳步瞥一眼，有些人拿手機拍下這片老景，有些人只是默默點頭後離去。
老房子無聲地記錄著卓蘭的天光雲影與人間日常，即使牆角斑駁，門口雜草叢生，它依舊以自己的姿態佇立著，彷彿在提醒我們，老去的樣子，也是時間給予的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