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想當老師，好啊！那我們就來當師生！”
“以後我就叫妳K’Emi！”
“居然說我管太多？”“妳就跟妳的粉絲過去吧！”
“Oui！怎麼這麼煩啊！”
許多氣憤的想法湧入腦中，Bonnie氣得在熙攘的馬路上直跺腳，旁邊行人紛紛側目。她完全不在乎，只想把憤怒釋放出去。
過了一陣子，漸漸冷靜下來後，又覺得剛才的一切是否都太小題大作，搞得自己很在意她一樣，而她根本不在乎！
“我好像笨蛋一樣啊……”
她戴上耳機，低著頭往前走，耳機裡的音樂震得她胸口發悶。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螢幕顯示出「Love」的名字。她皺了皺眉，本想按掉，但手指停在了接聽鍵上。
「阿囉？P’Love？」語氣裡還殘留著對某人的不耐煩。
「阿囉～Bonnie在幹嘛？」Love的聲音帶著一貫的輕快，但又刻意壓低了幾分。
「走路。」Bonnie簡短回答。
「妳在P’Emi工作室附近吧，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很久沒見到妳了。」
「是『Khun』 Emi！」Bonnie刻意強調，語氣裡有點倔強。
「……」Love無言以對，她嘴角抽了抽，「好～我不說她了！那還要不要跟我去吃飯？」
「我不餓。」Bonnie語氣有些飄。
Love沉默了一秒，笑聲透過耳機傳來，那是她特有的小破鑼嗓。
「我知道妳不餓，但Phi餓了，而且我想跟妳聊聊。」
Bonnie心裡一緊，「聊什麼？」
「啊，我把定位傳給妳了，一定要到！」Love的聲音一如既往輕柔，但裡頭夾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堅定。
下一秒只剩忙音在Bonnie耳邊迴盪，她看著Love傳的路口定位，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便走向目的地。
即使不想承認，但此刻的她，確實需要有人聽她說說話。
就當是…轉換心情吧…
不到五分鐘，一輛熟悉的白色轎車停在路旁，Bonnie也剛好走來，Love立即搖下車窗，微笑地看著她，「上車。」
Bonnie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坐進去，安全帶才扣上，就聽見Love淡淡地說：「我們小公主今晚想吃什麼啊，Phi請客！」
Bonnie抿了抿嘴，本想繼續嘴硬，可剛好肚子就在這時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她頓時顏面盡失，也順便提醒了自己中午沒怎麼吃東西，畢竟看論壇就氣飽了。
「喔吼～這還叫不餓嗎？」Love調侃地說。
「P’Love，別再捉弄我了！」
「啊啊，好啦好啦～」
Love開車緩緩駛離路邊，車內音樂輕輕播放著她們都喜歡的老歌，氣氛柔和了些。
「妳知道嗎？其實P’Milk偷偷跟我說了不少關於妳和『Khun』 Emi的事。」Love笑得有點調皮。
Bonnie側頭瞪了她一眼，「聽P’Milk說，還不如聽我說。」她陰陽怪氣地補了句，「她們都是同夥的！」
「誰叫妳最近像炸彈一樣，動不動就爆炸，我這做姐姐的當然只能旁敲側擊。」
Bonnie的心口一緊，望向窗外。她明明不想讓人看穿自己的心情，卻也不想被冷落。
她突然有點委屈。
「P’Love…」
「嗯？」
「妳覺得…我會不會太自作多情？」
「怎麼說？」Love轉頭看她，語氣溫柔。
曼谷日常塞車，Love熟練地掛P檔、拉手剎，等著一百多秒的紅燈。
只見Bonnie眼尾微紅，她緊張的拿出衛生紙幫她拭淚，「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
不問還好，Love一問，Bonnie眼裡的淚便一顆一顆的掉下來，「P’Emi…她…她真的很過分吶！」
她吸了吸鼻子，像隻受傷的小狗，在車裡低聲嗷叫。
「她…她居然罵我！她…她…」
Love接續抽了好幾張衛生紙，輕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別哭了…」
Bonnie情緒突然上來，她氣憤的捶了下汽車皮椅，「我又沒有說什麼！我只是不喜歡她跟別人靠太近，她就拿師生關係那套來說我……」
Love趕緊摸摸她剛新包的皮椅，還好沒怎樣，她繼續說：「我知道～但…P’Emi有她的難處需要考量，不過妳的感受也很重要，對吧？」Love輕聲安慰，握住Bonnie的手。
Love注意到Bonnie的情緒逐漸平穩下來，她才問：「那Phi可以問妳一件事嗎？」
「嗯。」Bonnie微微點頭，雖然不再哭了，但還是一臉委屈。
「為什麼妳會這麼在乎她？」
Bonnie沉默了一下，目光飄向窗外閃爍的街燈，輕聲說：「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她是我第一個真正想靠近的人吧。」
「雖然她一開口就是跟我吵架，但我卻慢慢喜歡上這種感覺……」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難以掩飾的真誠和脆弱。
「妳知道嗎…在我退社後，我一開始的確很開心，終於可以擺脫跟她共事的日子…」
「不過…當我看到她沒有我的幫忙之下，社團變得混亂的時候，我以為我會開心、會覺得她活該…」
「可是我卻只有擔心的感覺，擔心她要負責足球隊、又要教課、又要接工作室的案子…」
「P’Love，這種感受到底是什麼？我不懂…」
聽完，Love順了順Bonnie的頭髮，溫柔地看著她，唇角上揚了好幾個像素點。
「如果想要知道，不如就去試探一下吧？」
Bonnie抬頭看著Love，眼裡充滿疑惑；倒是Love，滿眼笑意的看著她。
——————
隔天中午，食堂。
正中午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百葉窗斜斜灑進來，打在擦得亮亮的地磚上，映出一條條金色的光帶。熱鬧的食堂裡，油炸物的香氣、剛煮好的米飯熱氣、以及學生們嘻笑交談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熱騰騰地包裹著整個空間。
Mim端著一盤色彩繽紛的午餐走回座位，餐盤上除了一碗白飯，還有一整塊金黃酥脆的炸雞腿，旁邊配著酸甜的青木瓜沙拉和熱氣冒騰的冬蔭功湯，湯面上還漂著紅油與幾片翠綠的羅勒葉。
Bonnie一眼瞥見，眼睛像小燈泡一樣亮了起來，「Oui～這感覺好好吃啊！」她咽了口口水，語氣裡滿是羨慕。
她的筷子忍不住朝Mim的餐盤伸去，打算夾一塊炸雞嚐鮮，畢竟別人碗裡的，永遠香過自己碗裡的。
“啪！”
Mim的筷子快準狠地一擊拍開，帶著一抹得意的笑：「吃妳的飯就好！」
Bonnie縮回筷子，嘴一撇，氣鼓鼓地嘟囔：「Mim是小氣鬼！」
兩人正低頭吃飯，忽然，食堂的嘈雜聲被另一種尖銳的歡呼蓋過。像一陣突如其來的浪潮，從入口處朝四面八方席捲過來。
「M.E.N.來了！！」前排的迷妹們像被電到一樣跳了起來，聲音興奮到破音。
Bonnie被嚇得手一抖，差點把筷子掉進湯裡。
她翻了翻白眼，看著那些女生像發了瘋似的，她疑惑地敲了敲Mim的餐盤，「什麼是M.E.N.？」
Mim挑眉，一臉「妳竟然不知道」的表情，「Oui～妳不是自稱網路衝浪達人嗎？」
「快點說！」Bonnie催促她。
Mim湊近一點，低聲但帶著戲劇感地說：「Milk、Emi、Namtan，三個名字的縮寫。」其實她自己解釋這些都覺得怪彆扭的。
Bonnie愣了半秒，嫌棄地拉長語調：「也太無聊了吧～」
Mim聳聳肩，「沒辦法啊，詩大迷妹多，我還沒算上男粉。要是算上去，她們三個的粉絲數量，應該可以在校慶開一個小型見面會。」
Bonnie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Alpha果然都很討厭。」
Mim用筷子戳了她一下，「是Alpha討厭…還是妳只討厭某個人？」
Bonnie一抬頭，眼神慌了慌，「都討厭可以了吧！」
Mim一笑，「妳這是性別刻板印象。」
就在這時，Emi從她們桌邊走過。
襯衫的第二顆扣子依舊沒扣，露出鎖骨與若隱若現的頸窩線條，有股凌亂的時尚感。但其實是她剛結束教師會議，懶得整理衣服。
Bonnie的目光不由自主跟著她的背影移動，結果胃口瞬間消失，飯也不想吃了。
等那三人走遠，Mim忽然咧嘴笑：「P’Emi的味道，讓我想吃日料。」
Bonnie眨眼，「味道？什麼味道？她不是噴香草香水嗎？」
Mim擺擺手，「不是香水啦，我說的是費洛蒙。醃鮭魚的味道，有鮭魚、醬油，還有一點檸檬汁的清酸。」
Bonnie的筷子一放，表情像看變態一樣，「妳這樣…有點變態欸。」
「嗷？妳不知道嗎？」Mim裝傻。
「誰會去問人家的費洛蒙味道啊！！」
Mim得意地晃晃筷子，「等妳分化了自然就會聞到，除非妳是Beta。」
Bonnie皺眉思考兩秒，又冒出奇怪的問題，「但這樣不會很怪嗎？香草味的香水加上醃鮭魚的費洛蒙，這味道…不會像亂煮的Fusion料理嗎？」
Mim聳肩，「P’Emi不就是個奇怪的人？」
Bonnie想了想，「…這倒也是。」
Mim接著補充：「有時候抑制貼貼得緊，就只會聞得到香草味。」
Bonnie點點頭，正準備低頭吃飯，Mim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看著她，語氣帶著一絲調侃：「不過…妳快20歲了還沒分化，這樣很高機率是Beta哦。」
Bonnie筷子一停，表情瞬間不服，「Beta也沒什麼不好啊，妳這是性別刻板印象！」她回敬Mim剛才的話。
……
Emi原本是想趁中午溜出去吃點校外的好料，已經在腦中盤算好要去哪家日料店了。
可Namtan一路上卻不斷堅持：「今天就在學校食堂吃啦～」
她平常可不是這樣的，反而是最喜歡拖著大家去外面找新店的那個人。
Emi邊走邊狐疑地瞥了她好幾眼，怎麼今天這麼反常？
沒等她開口，Milk早就一臉「我懂」的表情湊過來，像要揭穿什麼驚天秘密。
「唉～有了女友忘了朋友，說的就是Namtan妳這種人！」她走了過去懶住她的肩，手還戳了戳Namtan的手臂。
「蛤？N’Film答應跟妳交往了？」Emi吃驚道。
她的嘴角忍不住翹了翹，卻還是強裝平靜地說：「還沒有啦，但是她說願意跟我約會看看。」
這下換Milk和Emi互相對視了一眼，眼底同時閃過「新八卦到手」的光芒。
在經過Bonnie那桌後，Milk立刻往Emi那邊湊，壓低聲音：「Emi～妳的抑制貼要不要再換一個，味道都飄出來了…」
她說這話時還誇張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Emi頓時愣住，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後側的抑制貼，果然有點鬆。
「真的嗎？對不起！我先去廁所換。」她慌慌張張地把領口拉高，像怕味道再逃出來一樣，臉上多了一點不好意思的紅。
費洛蒙的味道要是外露，就等於是暴露狂一樣，最要命的就是，她總是會不小心露出她的味道，而不自知。
等Emi回來時，她們已經坐下用餐，她順手的接過沒人吃的餐盤，結果被Namtan制止。
「嘿咿！這是Film的！」Namtan幫還沒來的未來女友護食。
Emi翻了個大白眼：「就不該期待妳們會幫我盛的。」
她認命的自己去盛飯，她排著隊，眼睛時不時看向那個人，看她絲毫沒有被昨天的事影響，還是開開心心的在吃飯，自己的負罪感便慢慢減少。
她自嘲的笑著，卻沒看見她也在看著她。
「N’Bonnie，請問…可以加個IG嗎？」
是一個學長，他嬌羞的走來開口就要自己的IG。
她不是很想給，正想拒絕，可Mim卻替她回答，「我朋友很害羞，我幫你加吧！」
「嘿Mim！妳在幹嘛！」
等那位學長走後，她才叫Bonnie看向排餐隊伍。
那裡站著一隻吃醋狐狸。
最後Emi回到餐桌上，只是自顧自地在吃，狼吞虎嚥地吃，Milk怕她噎到還幫她裝了飲料。
大家的臉上都多了一些耐人尋味的表情，只有當事人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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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攝影概論課。
Emi在講台上講的認真，她今天穿著藍白格紋襯衫，戴著透明細框眼鏡，好不帥氣。
Bonnie也在這堂課上，撇除Emi是教授外，她還是蠻喜歡攝影的，並選了這堂外系課。
但不知為何，今天的Bonnie總被窗外的鳥叫聲吸引。她轉頭看向牠們，只見榕樹上的兩隻雛鳥，站在鳥窩旁嘰喳嘰喳的叫個不停，好像吵架一樣，也好像打情罵俏一樣，她便下意識地瞥向講台上的那人。
“好像我們。”
Bonnie偷偷地竊笑，笑聲不大，但足以讓講台上的人聽見。
「Pattraphus！」Emi的聲音不大卻具有威懾力。
「ka！」Bonnie立刻收回神，挺直了背。
「我剛剛講到哪裡？」
「呃…我…」
「等一下到我辦公室。」
全班瞬間傳來壓抑的竊笑聲，Bonnie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下課，Bonnie不等還在收筆電的Emi，徑直的往她辦公室走去，像是在為剛才的事賭氣。
「沒大沒小。」Emi看著她背影小聲嘀咕，但唇角卻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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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sorn Klinnium 助理教授辦公室。
冷氣規律的運轉，帶出乾冷的氣息，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斜灑在桌面，投下條條陰影。
Emi剛推門進來，就看到Bonnie背著書包，雙腳並攏，乖乖地站在桌前，背對著她，像是在等訓話的小學生。
「妳今天在幹嘛，有沒有在聽我講課？」
她走到她面前，將教學用具隨手放在桌邊，慢條斯理地坐到皮椅上，轉了半圈椅子才抬眼看她，語氣平靜，眼神卻銳利得像能戳穿人心。
Bonnie的肩膀微微一縮，只是把手背在後面，有點僵硬地說：「我…我只是被外面的鳥…」
「鳥？」Emi眉頭輕蹙，她對這個理由完全不買帳。
「…K’Emi我…」
「K’Emi？」她重複了一遍，語氣明顯壓低，眉間那道川字更深了。
「請問您想說什麼，就直說吧，我都可以聽！」
Bonnie原本是想裝傻躲過，可對方那股壓迫感像是逼近的牆，讓她退無可退。
她看過Emi生氣到不理人的模樣，可這種帶著質問的緊逼感，讓她心臟有些亂跳，不是害怕，而是緊張，手心都冒汗了。
「那個男生是誰？」
「蛤？」Bonnie猛地驚呼，眼睛瞪得圓圓的，聲音比預想中還高了好幾分貝。
她見過Emi問過奇奇怪怪的問題，但這種帶著明顯醋味的問法，她還是頭一次聽到。
這是什麼老師？哪有老師會管到這種事？
「誰啊？」她試探地問。
「就中午的時候啊！」Emi語氣突然帶了點急促，「那個男生找妳說什麼？！」
Bonnie愣了兩秒，腦中迅速回放午餐時間的場景，這才反應過來。
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來，像抓到什麼把柄似的，努力忍笑卻又掩不住眼底的得意。
「就…一個學長，看他還蠻誠懇的，我就加了。」
「妳就加了？」Emi的語氣一下沉了下來，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像是在壓著什麼情緒。
Bonnie挑了挑眉，原本還有些心虛的神情，此刻反而透著一點挑釁，「那您在氣什麼呢？」
這句話突然點醒了她，讓她的大腦短暫空白。
「我…」Emi剛要開口，卻被Bonnie突然的動作逼得語塞。
Bonnie邁步向前，腳步很輕，卻一步比一步沉，直到站到桌前，雙手微微俯身撐在桌面邊緣，身體的影子覆住Emi，視線居高臨下地鎖住她。
「老師…」Bonnie的聲音放得很慢，每個音節都帶著試探，「妳會不會…管太多了？」
這語氣不像是在頂撞，更像是故意撩撥。
Emi的眼神瞬間冷下來，她猛地站起身，椅腳在地面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費洛蒙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並不是強烈到令人窒息的暴烈，而是帶著威脅意味的濃烈壓迫，像野獸低吼般逼近。
Bonnie愣住了，心跳莫名加快，脊背微微繃緊，那份壓迫感讓她的皮膚像被細針輕刺。
兩人的目光像兩道劍鋒，在空氣中交錯，沉默卻暗潮洶湧。
Emi深吸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瞬的掙扎。她知道，這樣對一個學生，尤其是還沒分化的學生，是越界的。
「我…沒事。」Emi的聲音比剛才低了許多，強行將費洛蒙壓回去。
她偏過頭，不去看Bonnie的眼睛，語氣也帶了明顯的自我克制，「妳可以走了，讓我靜一靜就好。」
Bonnie直起身，唇角勾起一點看不清意味的弧度，卻沒多說什麼，轉身時還偷偷地雙手握拳，小聲「耶！」了一聲。
“P’Love好厲害！”
這是Bonnie離開辦公室前最後的想法。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