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未曾在現實中開口， 卻早已在夢裡交換了靈魂的氣息。 第一次相遇，不是從名字開始， 而是從彼此的寂靜裡，認出熟悉。」 --- 畫廊的燈光靜靜地流淌，像被凝住的時間。 人群不多，蘇語甯獨自站在一幅畫前，佯裝觀賞。其實，她的眼角餘光一直注意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周辰風。 他真的來了。現實中的他。 她知道他常來這間畫廊，每個月的第一個週六是固定展覽更換的日子。她刻意選了這天，穿著寬鬆的黑色風衣，長髮放下遮住臉頰，嘴唇抿成一條線，心臟跳得像要撞出胸口。 他站在她不遠處，安靜地看著一幅畫。隱約有擦肩而過的氣流，像兩個世界間產生的交界波動。 她低頭，退了一步，想轉身離開——太危險了，這樣的接近不在她的計畫內。 卻在此時，那聲音忽然響起，像夢裡重播的一幕。 「妳好像……有點眼熟。」 她身體一僵，轉過身來的動作幾乎是被迫的。 周辰風站在她身旁，眉頭輕蹙，眼神中混合著禮貌與疑惑。他不是那種輕易開口搭話的人，這樣的舉動說明了一件事：她的外貌，或某個細節，喚起了他的某段記憶。 不，是某段夢。 她的腦中飛快思索，面上卻依舊平靜：「是嗎？也許只是錯覺吧。」 「嗯……可能吧。」他沒有追問，只是眼神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秒，彷彿要抓住什麼。 她知道不能逃，更不能顯得閃躲，於是順著視線看向牆上的畫作，淡淡地說：「這幅畫……像是兩個時空的人，隔著什麼東西在試圖接觸。」 周辰風微微偏頭看她。
她的聲音與語調，讓他再次感到熟悉——不是外表，而是某種氣質，那份安靜與理性交織的語言方式，在他的記憶中並不屬於這個空間。 「妳……叫什麼名字？」他忽然問。 蘇語甯沒有立刻回答，她略微抬頭，看著畫中的那道透明玻璃，像是權衡著什麼。 然後，她語氣平穩地說：「蘇語甯。」 他點點頭，並沒有立即說出自己的名字，只是低聲重複：「蘇語甯……嗯。」 像是刻意在腦中試圖與某個不存在的資料庫對應。 「我叫周辰風。那麼，我們見過嗎？」他接著問，聲音低沉，語氣裡沒有指控，只是單純的探尋。 「如果你常來這裡，也許有擦身而過的時候。」她不躲不閃，語調不帶任何情緒；平靜的陳述充滿距離感，就像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間的談話一般。 周辰風望著那幅畫，沉默片刻。「有些畫……像夢。有時候醒來，分不清到底在哪裡見過。」 蘇語甯淡淡一笑：「夢的片段是記憶和想像的拼圖，很容易把一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投射到陌生人身上。」 她說完，語氣輕柔卻堅定，不給人深入的餘地。這不是否認，而是聰明地給出合理解釋。 周辰風沒有再說話，只是將那句話在心底反覆咀嚼。 那感覺，仍舊在——像是被看不見的線牽引著，氣味、語氣、甚至她看畫的方式，都讓他想起那個夢中女人，她，也叫小語。 但不知為何，那女人一直堅持不向他透漏更多，從未給過真實的個人資訊，也從未透露出任何現實生活中的蛛絲馬跡。關於她，他只能確定她是纖細而沉靜的存在，身影飄逸，與眼前這位女子的身形並不相符。 所以他只能懷疑，無法確信。 蘇語甯彷彿感受到那股若有似無的窺探，她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眼神自然地移向畫廊深處。「我去下一間展廳看看，失陪了。」 周辰風目送她離開。風衣在燈光下輕輕晃動，腳步無聲地隱入下一間展廳。 他站在原地，眉頭微皺。 她的名字、語氣、眼神……都太熟悉了。 可他無從追問，無從證實，只能讓這份懷疑悄悄留在心裡，像一道未關的門，等待下一次風起。
從頭開始閱讀：《界境之約》楔子：無聲之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