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月開始後，這間24小時超商的大夜班就多了一個不成文的傳說。
自動門會開始自己開合，像是迎來送往。門一張一合，彷彿有一群人，在那個時間點進進出出。
但店裡沒有半個客人。監視器也拍不出異常。
只有門，一直開，一直關。
啪嗒——啪嗒——像是節奏、像是呼吸、像是……打招呼。
最早發現的是三年前那個工讀生，他以為感應器壞了，還找了技師來修，但檢查後什麼問題都沒有。
後來換了三輪人、裝了新門、感應器也改了，還是一樣。
只要是農曆七月，只要是凌晨三點，門就會開始動。
這件事成了夜班人員之間默契的一部分。
第一晚看見會覺得毛，第二晚開始記時間，第三晚乾脆轉頭不看。
大家都知道那是「牠們來了」，只是沒人說破。
誰都不想當那個「去對門打招呼的人」。
但今年，好像不太一樣。
門開始開得更頻繁了，不再只是開一下、關一下，有時連開五次，中間還會頓一下，好像有人在門邊猶豫。
有幾次，連貨架邊的小風鈴都會響，不是風吹的那種搖晃，是有人用手撥了一下的聲音。
冰櫃門偶爾會在清晨五點鬆動，發出「喀」一聲輕響，就像有人拿走了裡面的一罐啤酒。
但早上盤點時，數量從未出錯。
這兩晚，大夜班的老趙開始戴耳機。他說他不想再聽到那些門開時的聲音了，
「我怕哪天聽見牠們真的開口點單。」
而今天凌晨三點，門又開了。
但這次，不是一下，而是開了之後……就沒再關上。
像是某個東西進來了，還沒出去。
老趙沒戴耳機。他聽見了那聲音。
一個低沉的、沙啞的聲音，在靠近收銀台前，緩慢地問：
「可以幫我加熱嗎？」
他沒敢抬頭，只是用最正常的語氣、最小的聲音回應：
「微波爐在旁邊，可以自己使用……」
那聲音沒有再說話。
只剩下門外那盞感應燈，忽明忽暗地閃了整整一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