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共餐時光 · 劍心異動
桌上飯菜熱氣氤氳，清香瀰漫。
厲無塵最先坐下，雖然神色依舊冷峻，但動筷的動作卻格外謹慎，像是害怕錯過什麼。
一口青菜入口，他眉梢輕不可察地動了動，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蘇錦鸞身上。沈流淵則不同，他舉筷的姿勢優雅，卻在喝下第一口粥後，眼神明顯一亮。
「這粥……入口清甜，卻帶一絲淡淡的藥香，竟能舒緩氣息。」 他語調輕淡，卻透著幾分難以掩飾的讚賞。
溫玉則是最直接的一個，笑意盈盈地夾了一塊小菜，細細嚼著後，忍不住輕歎：
「命盤曾示，妳身上有一縷異香，能勾動人心。如今才知，不僅是妳的氣息，連手藝都能讓人折服。」
蘇錦鸞聽著三人一番評價，唇角彎起，卻沒多做解釋，只是輕聲催促：
「多吃點，昨夜消耗太大，不補可不行。」
一桌四人，氣氛竟出奇地和諧。
厲無塵本性寡言，但在錦鸞細心夾菜到他碗裡時，眼底劃過一抹極淡的溫柔。
沈流淵看似漫不經心，卻在她舉筷時悄然為她添上一碗熱湯。 而溫玉更乾脆，索性放下矜持，與她一同談笑，似乎想讓這頓飯顯得更像「家」。
那一刻，蘇錦鸞心頭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受。
她素來行走於權謀與殺伐之中，卻在這方寸之地，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彷彿塵世間最尋常的煙火氣，終於在她的生命裡落地生根。
——
飯後，她起身收拾，卻被三人同時制止。
「放著我來。」
厲無塵面色沉靜，卻直接伸手拿過碗盤。
「這點小事，不必妳操心。」
沈流淵語氣淡然，卻已把桌上的器皿堆疊好。
溫玉則笑吟吟補了一句：「既然是家人，當然要分工合作。」
蘇錦鸞一怔，心口像是被什麼輕輕觸動。
家人——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從他們口中聽見這樣的字眼。
——
然而，這份短暫的溫馨，卻被一道突兀的異動打斷。
遠處天際，忽然傳來一聲淒厲劍鳴！
那劍意極冷，帶著狂暴與失序，直衝九霄，震得整個院落簷瓦皆嗡嗡作響。
蘇錦鸞猛地抬頭，心臟猛然一緊。
——這氣息！
她幾乎立刻認出，那是蕭翊的劍意！
可這劍意裡，卻摻雜著駭人的混亂與瘋狂，宛如烈火焚心，隨時可能崩潰。
「不好，他在走火！」
小杜的聲音急促響起，甚至比以往更為嚴峻。
蘇錦鸞神色瞬間冷凝，幾乎不加思索便掀袖而起。
厲無塵與沈流淵、溫玉同時感應到異常，三人臉色齊變。
「走火入魔……怎麼會在這時候？」沈流淵眉心一沉，語氣凝重。
「若不立刻壓制，他恐怕撐不過今日。」溫玉眼底閃過一抹憂色，手中命盤自動浮現，盤面上黑氣翻湧，昭示劍修正陷於死劫。
厲無塵眸光森冷，卻沒有一絲猶豫：「走！」
——
四人疾速掠出，劍鳴聲越發尖銳，宛若碎裂蒼穹。
沒多久，他們便來到一片山巔。
只見劍氣縱橫，草木盡斷。山巔中央，蕭翊獨身而立，渾身劍意暴走，長髮亂舞，雙眸赤紅。
他手中的殘劍不住顫鳴，劍光如同瘋虎，將四周空氣都扯裂開來。
「蕭翊！」
蘇錦鸞聲音壓不住急切，猛然踏前一步。
蕭翊卻似已聽不進任何聲音，渾身劍氣瘋狂肆虐，仿佛下一瞬便會將自己撕裂。
「是他的本命劍受損，劍心不穩！」
溫玉臉色瞬變，「若無劍意庇護，他將徹底被反噬！」
沈流淵冷聲道：「不能讓他毀掉丹田經脈，否則再無回天之力！」
厲無塵眸色一沉，隨即拔劍，劍光如墨，直直壓下：「我來鎮壓！」
「等一下！」蘇錦鸞急聲阻止。
她知道，若強行鎮壓，的確能壓下這股暴走劍意，但同時也可能徹底粉碎蕭翊的心境，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再持劍。
她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
——這一劫，只能由她親自出手。
「蕭翊，是我。」
她的聲音，在狂亂劍鳴中，卻像一道穿透風雪的光，直直落進蕭翊的心海。
「你不是孤身一人。若劍意要毀了你——那就由我替你承受。」
她一步一步走近，那股瘋狂劍意宛如利刃，將她的衣袖割裂，皮膚被劍氣劃開，鮮血霎時滲出。
可她沒有退。
那雙眼，始終緊緊望著蕭翊，沒有一絲畏懼。
蕭翊渾身一震，赤紅的瞳孔裡，終於閃過一抹掙扎。
「錦……鸞……？」
劍意如潮，卻在這一聲喚中，隱隱生出了一絲停滯。
——
蘇錦鸞唇角一抹血跡，卻勾起一個極淺的笑。
「我在。你若不放手，我便陪你一同墜落。」
轟！
劍意猛然炸裂，光芒衝天。
在那刺目的劍光之中，蕭翊的身影搖搖欲墜，彷彿在天人交戰的邊緣。
四周三位王夫神色各異，卻同時提劍蓄勢，準備在最危險的一瞬間出手護住她。
而蘇錦鸞，則直直站在劍氣風暴之中，以血肉之軀迎向那瘋狂劍心——
這一刻，她與蕭翊的命運，終於緊緊相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