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化學界泰鬥爺爺的影響,我考研繼續深鑽化學。
研究生入學第一天,我住得近,就步行去報到,又在繳學費時用了零錢,一塊五毛甚至硬幣都有。
爺爺不喜歡智慧型手機,我也跟著捨棄了智慧型機,只留個能打電話的老破機器用,沒辦法手機支付。
沒想到,這一幕讓路過的我導師兼輔導員杜孝先給看了去。
於是,我成了他眼中爹媽務工、無人看管的「留守兒童」,從此極大地發揚他尖酸刻薄的精神,處處擠兌我。
「你知道你比其他同學差在哪裡嗎?」
他搶我設計作品、污衊我實驗錯誤,還將實驗室爆炸的黑鍋甩到我的頭上。
我那牛掰的爺爺知道後,徹底怒了:「小杜,知道你比她差在哪裡嗎?」
「秦玉,你看實驗論文登報的署名了嗎?怎麼只有杜導的名字?」
第一學期,學校下發的實驗項目,只有我們組的論文夠優秀,可以登報發表。
芳芳是我室友,家裡很困難,就等著論文登報後的錢當這個月的生活費。
我立即登入網站,指尖反覆劃了幾遍:「這不對啊,確實只有杜導一個人的。」
實驗專案導師,正是處處排擠我的杜導。
不過杜導是學院裡最知名的導師,許多優秀的實驗計畫全出自他之手。
芳芳焦急得要哭了:「完了,這個月要喝西北風了!而且有署名對以後畢業、就業有很多幫助,現在可怎麼辦?」
意識到不對勁,我握緊手機,心裡咯噔一聲,深呼吸一口氣,才保持冷靜:
「這事不簡單,我去找杜導。」
在進到杜導辦公室之前,我便聽到了系所院長和杜導的對話:
「恭喜你啊小杜,現在都評上市優了,聽說馬上要評省優,肯定沒問題!」
「您別這麼說,我這不過才又發表一個實驗項目論文而已,得一點小獎。」
透過門縫,我看見杜導一邊喝著茶水,一邊阿諛奉承。
拿學生的論文去得獎評選,也真好意思!
那得意洋洋的樣子,讓我恨不得衝上前,潑他一臉滾燙的茶水。
我抬手敲敲門,禮貌開口:「杜導。」
杜導送院長離開,收斂笑容,緩緩放下茶水:「有事?」
我走過去,將手機螢幕放到杜導的面前:「杜導,這次實驗項目是我和芳芳等人一起熬了好幾個通宵才完成的,是不是提交時系統出了問題,沒有加上我們的名字?」
杜導的臉色有些難堪,背靠在轉椅上,雙腳搭在辦公桌上。
「秦玉,實驗項目是你們做的,但我可沒少指點,對吧?」
聽到這話,我嘴角抽了抽,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
「對,您確實指導了實驗主題項目的確定。」
我們的實驗,他除了出個題目還做了啥?
身為組長,整個實驗都是在我的帶領下,一再地做。
論文更是我們整組,通宵達旦研討出來的。
杜導看我不上套,清了清嗓子,伸手示意讓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你先坐。要知道,我為了你們這個實驗項目,這眼睛都累出紅血絲了,光是上醫院開藥就花了不少錢。」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又將手機螢幕往他面前推了一些。
「您指導我們,我們當然感激您,但署名沒有我們,您必須給個解釋。」
杜導拿起我的手機,皮笑肉不笑地反問:「要不是我有人脈,你覺得你們的破論文,會輕易發表出來嗎?」
「杜導,您這麼有人脈有能力,怎麼還需要我們?我們組靠自己的專業能力作出報告論文是義務,擁有署名是權利。」
哪有這樣權利義務不對等的事。
他杜導就是想什麼都不付出就獨吞實驗成果!
杜導直接將我的手機關機,眼睛緊緊盯著我,冷冷嗤笑:「你年紀尚小,不要這麼急功近利,一個署名而已,下次項目我再給你們加。」
下次?
我咬牙等一等倒是無所謂,但是芳芳可等不了,何況還有其他幾個組員,同樣等不了。
「杜導,您這次沒加上我們的名字,獨吞褒獎,竟然還妄想有下次?」
杜導瞪了我一眼,用力擰上保溫杯蓋子:「你有完沒完?都已經發表了,我還能怎麼加?秦玉,我知道你付出不少,好處少不了你……」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杜導,我不缺你的好處,我的署名也可以不加,我們組那麼多人勤勤懇懇,他們的署名必須加。」
杜導站起來,拍了下我肩膀:「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想想你務農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吧?他們對你放任不管,但我得教你,人要學會長遠看問題,而不是浪費時間糾結一件小事。」
好啊,既然你不給老娘面子,那老娘就撕了你的臉皮!
「杜導,您是市優,身上可肩負著為國家培養專業人才的重任,傷了學生的心,辜負學校的希望,省優評選恐怕就懸了,您才該把目光放長遠。」
好傢伙,想為了榮譽和獎金,獨吞學生成果,想得可真美!
這比吃蘋果時,突然發現果肉裡只剩下一半蟲的屍體,還要噁心人。
杜導聽出我話語中打算舉報到學校的威脅意味,用力捏緊我的肩膀,聲音明顯冷了起來:
「秦玉,不懂變通又不知好歹的下場,就是拿你自己和你的組員們未來在賭,保博還是延畢,路可都是你選的。」
一瞬間,辦公室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不是,他哪裡來的權利啊?
這種事,我一般能動手就不會跟他動口。
但是……像芳芳,生活已是不易,哪還有精力去揭竿而起,奮勇抵抗?還得智取。
芳芳擔心我一個人去會出事,早早就等在了辦公室門口。
見我出來,她垂頭喪氣地抱著計畫資料:「要不這事就算了吧,畢竟我們還要跟著杜導,犯不上因為一次署名得罪他,不然以後可怎麼畢業啊?」
我死死咬著牙,拉著芳芳迅速離開杜導室門口。
末了,將所有組員聚集到我宿舍裡,講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家怒了:
「我看杜導就是屎殼郎戴面具,臭不要臉!」
「他這手段,真是老母豬穿胸罩,一套又一套啊……」
我心中的怒火也從一簇小火苗,燃燒成熊熊烈火。
芳芳轉身頹喪地坐在床上,撇了撇嘴,最後忍不住哭了:
「有個學長也是我們縣城的,當時杜導承諾給署名,一起分獎金,他本來要拿這筆錢給奶奶看病,結果杜導反悔,等他再想去打工籌醫藥費時,奶奶已經病逝了……」
我看著芳芳,心裡很不是滋味。
芳芳一直很努力上進,天天饅頭稀粥,能省一塊是一塊,就是為了讓家人少些負擔。
她是我們組的學神,據說本科時年都拿國家級獎學金。
除了芳芳學神,我們組還有一校霸楠姐。
楠姐將嘴中磕好的瓜子皮,吐進垃圾桶:
「我聽說學校建設初期,咱院並不是現在這個醜門,是杜導為了撐門面,換的這土了吧唧歐式城堡門,你們不知道吧?這又破又醜的玩意要一百萬!」
我們幾個人的頭湊在一起,聚精會神地八卦。
楠姐不屑冷笑:「他逼著那屆的學生每人交了兩千塊錢,還承諾建成之後,會給他們寫進系榮譽牆裡。」
「原來咱院榮譽牆名單是這麼來的!怪不得那屆杜導的學生是全員刻入……」
一聲國粹在宿舍裡清晰罵起!
我猛地將杜導的獲獎報紙撕碎,用力丟在地上:「姐妹們,抱怨最終解決不了問題,我倒是有一個計劃。」
這還不夠解氣。
我拉著芳芳跳到上面,狠狠踩了好幾腳!
彷彿下面躺著的就是杜導!
楠姐也是憋了很久,發了瘋一樣跺著腳:「王八蛋,大臭蟲!秦玉你說,你有什麼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