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事情結束了嗎?還沒,有關那個嘴角旁有個小黑痣的女護士,我還是沒能查出她的身份。
還好,范文軒幫我查出了張美娜他們家前任屋主的資料,為了解開心中的疑問,我決定去拜訪他一趟。
這個前任屋主姓李,名叫大原,已經將近七十歲了,目前住在三重市區的一棟社區大樓裡。
本來還擔心李大原會排斥和我接觸,不過通過電話之後,才發覺他挺好客的,所以我找了一個休診日,買了一盒水果當伴手,就直接去拜訪。
他們的社區還挺大的,儘管警衛已經事先告訴我行走的方向,我還是找了十幾分鐘才按對門鈴。
李大原的家在二樓,是他親自來幫我開門。雖然已經年近七十歲,他的身體卻還很硬朗,滿面紅光。進了門之後,我才知道他目前獨居。
「呵呵,小孩子都成家了,全都搬出去住,我老伴又死的早,所以就一個人守在這裡了。」李大原難掩落寞的說著。難怪會這麼好客,畢竟人是最怕孤獨的動物。
李大原的家大約三十來坪,雖然不大卻整理的很整齊,加上光線充足,空氣流通,整體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先是陪著李大原聊了一下他家人的近況,我才導入正題,問了些有關他之前位在三重郊區那棟房子的事,也就是張長安現在的家。
「嘴角有痣的護士?」面對我的疑問,李大原倚著頭很仔細的回想,「我那房子前前後後租了不下二十個房客……好像是有個護士沒錯。」
聽他這麼一說,我立刻來了精神,有些激動的追問:「那您還記得她的名字嗎?」
「你等等……那些租賃契約書我好像都還有留著……」一邊撓著頭,李大原一邊走進他後方的房間裡,隨即傳出翻箱倒櫃的聲音。
過了十幾分鐘,一直沒見到他出來,我才想問需不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已經開心的大聲嚷嚷:「找到了、找到了,都在這裡。」
李大原笑呵呵的抱著一個裝鞋子的紙盒走出來,看他滿頭大汗的模樣,心裡真有些愧疚,「李伯伯,不好意思,讓你累成這樣。」
「不會、不會。」李大原一面抹去臉上的汗水,一面打開紙盒,一本一本的拿出早已泛黃的租賃契約書。全都看過一遍之後,他才拿起其中的一本交給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說的護士應該就是這個。」
「方文慧!」原本以為知道她的名字之後我會有印象,可是看著這個名字,我卻覺得好陌生,心裡也不禁懷疑,李大原會不會弄錯人了,還是問仔細一點好了。
正想開口,他從紙盒的底部拿出幾張舊報紙,看了一下之後,恍然大悟的指著報紙裡一張大約二寸大的黑白照片給我看,「你看,就是她,那時候住到一半突然就失蹤了,和她家裡的人聯絡之後,確定她也沒回家時,還是我去報的警,所以印象很深刻。」
「失蹤?」拿過報紙,我第一眼看見那張照片時就愣住了,同時心裡有股涼意開始往身體各處擴散。就是她沒錯,雖然嘴角的那顆痣看起來不是很明顯,加上這也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全貌,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肯定。
這張照片是她家人刊登的尋人啟事,另外有一則小小的報導,只是用簡單幾行字報導護士失蹤的新聞。
「唉!」李大原突然歎了口氣,「你別看這個新聞報的那麼小,那時候可是把我害慘了,街坊鄰居都在謠傳,說我的屋子鬧鬼,還說她被鬼抓走了,害的我房子都租不出去,最後只好賤價賣出。」
的確很詭異,問題是這和我有什麼關連,為什麼這個叫做方文慧的護士要一而再的跑來找我?
後來又和李大原聊了許久,不過已經得不到更深入的訊息,我才起身告別離去。
沒想到和李大原這樣隨便聊,竟然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天色已晚,為了節省時間,我選擇走快速道路回去。
我車子開的很快,路燈一盞一盞的從我上頭快速掠過。我心裡想的依然是方文慧的事。雖然想的很入神,看到前面有個彎道,我還是輕輕轉動方向盤,同時鬆開油門開始減速。
猛的有一雙手握住我的方向盤,同時有東西一腳踩在我踩著油門的腳上,車子「轟」的一聲就筆直衝了出去。
我嚇的想叫,卻發現眼前的玻璃上浮現出一個女人頭……
齊眉的劉海、小巧的豐唇、俏挺的鼻子,以及那嘴旁的小黑痣……是方文慧!
這次我總算看清楚她的眼睛了,是一對又圓又大的杏眼,如果不是佈滿血絲,充滿恨意,這會是一對非常動人的眼睛。
為什麼,為什麼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恨意?而且她緊緊抓著我的方向盤、踩盡油門對著彎道衝過去,擺明是想取我的性命。
為什麼?我們有這麼大的仇恨嗎?還是說她只是想要找個替死鬼?
太多的為什麼在我的心頭縈繞,直到我連人帶車撞上那個大彎道時,一陣劇烈的撞擊襲來,我整個人一陣暈眩,腦海裡也浮現出一幕幕的畫面,讓我想起了一些事……
有關方文慧的事!
□
記得那是我診所開業前二年的事,當時的我大約只有二十七歲。記得那時候為了籌措開業的資金,我都是省吃儉用,還在三重租了一處老式公寓居住。
因為吃完飯之後,我都習慣出去走走,幫助消化兼散步。附近有個公園,是我最喜歡散步的地點之一。
要進去公園之前,必須先走過一條種滿老槐樹的人行道。每當我走在這條人行道上,心情就特別的愉悅,尤其是在遇上那個亮麗的女人之後。
雖然連人家的名字都不曉得,我卻被她那清新、脫俗的氣質深深吸引。
她有著大大的杏眼、齊眉的劉海、小巧的豐唇、俏挺的鼻子,以及嘴旁那更添性感的小黑痣,在在都吸引著我,不過我只是把這種欣賞的心態藏在心裡頭。
因為她出現的時間很固定,大約都在晚上七點半左右,所以想要遇上她並不是什麼難事。由於每次遇見的時候,她都穿著護士服,所以我猜應該是附近醫院或診所的護士。
為了讓自己常常有好心情,只要有空,我都會挑那個時間去散步,然後好好的欣賞這名美女護士,並享受與她擦肩而過的心悸感覺。
就這樣大約過了半年,可能是和我遇上的次數很頻繁,她也開始會對我點頭打招呼並微笑。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興起和她認識的念頭,也因為我的診所已經在籌劃中,屆時也需要徵選護士,所以我打算以這樣的話題來和她攀談。
雖然已經是一個心理醫師了,但是要這樣去和一個美女搭訕,還是讓我緊張不已,甚至在事前還練習了無數次。
我記得那天還看到許多人家擺出牲禮拜拜,說什麼是農曆七月十五日,鬼門開的日子。當然,這種祭祀對不信鬼神的我來說毫無意義。
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後,當天晚上我也順利的遇上她,然後尾隨著過馬路,來到她的家門前。
她家是一棟日式的木造房屋,推開紅色的木製大門後,是種滿花花草草的庭院,尤其是那棵大榕樹特別顯眼。
就在她推開大門的那一刻,我「適時」靠上前去,說了聲:「嗨!」
她愣了一下,看清是我之後,隨即揚起嘴角,也說了聲:「嗨!」
願意給我回應,而且臉上沒有任何嫌惡的表情,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絕對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露出練習已久的笑容,準備說出早已擬好的說詞,只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是太緊張嗎?不,怎麼說我都是一個情緒管理高手,不可能會出現這種糗態。
不知道為什麼,和這個女人面對面的時候,我的身體竟然起了莫名的生理反應,全身火熱不已,而且心理有個聲音不斷催促著我……
侵犯她!
是的,我的身體想要她,想到快發狂了。我想要進入她體內,我要……
女人似乎也發現我的異樣,原本微笑的嘴角轉而向下,變的驚懼不已,人也緩緩的退進屋內。
口乾舌燥的我再也忍受不住體內那股衝動,我直接把她推進大門內,然後關上門,拖著她就往屋內走去。
滿臉淚水的女人,驚恐的想要大喊救命,不過我沒讓她那麼做,一把捂住她的嘴,繼續往屋內拖去,即使手裡沾滿她的淚水,依然沒有讓我軟化下來,現在的我只有一個念頭,很單純的獸性,侵犯她!
費了一番力氣,我總算把她拖到屋子裡,丟在地板上,撕開她的上衣,我貪婪的吸吮著她的胸部,直到我發現她……已經沒了氣息。
這一驚,讓我嚇的從她身上跳了起來,人也完全清醒過來。
為什麼?我不是這麼衝動的人呀?剛才究竟是怎麼了?我被自己衝動又愚蠢的行為嚇白了臉。
擔心她真的這樣死去,我甚至幫她做了CPR,結果還是回天乏術,女人已經死透了,活活被我悶死的。
天呀!怎麼辦?我還有大好前途呀!歇斯底里的我不斷扯著自己的頭髮,懊悔不已。
不,我要想辦法把她的屍體藏起來,只要不被人發現……
心慌意亂的我在這小小的客廳裡走來走去,因為這是木製地板,走動起來聲音很大,這也讓我發現了一件事。地板當中有一個方塊,踩起來聲音比較空洞,同時會上、下浮動,所以我彎下身子仔細看了一下,
我雙手併用,抓著方塊的兩個頂端一拉,居然出現一個大約五十平方公分的缺口,再探頭往下看,這裡距離長著雜草的地面大約有一公尺高。
而且正對著這個缺口的地方,有個微微打開的鐵板蓋。因為這個鐵板蓋上面也舖滿了土石和花草,如果不是它正好開著,真看不出來底下還有空間。
避開那個鐵蓋,我輕輕跳了下去,然後小心翼翼的掀開它,裡面的空間居然超乎我想像,絕對可以容納那具屍體。
太好了,當下我也不再多想,立即把那女人的屍體搬下來,然後把她推進鐵板蓋下的坑洞。
擔心有人會打開這個蓋子,一眼就看見屍體,所以我又找來了一根木棍,不斷把屍體往內移,直到從洞口再也看不到她為止。
把鐵板蓋蓋上之後,我把灑落的泥石再次舖上,然後回到客廳裡,盡可能的把一切回復原狀,最後趁著夜色落荒而逃。
回到租屋處,我整天盯著電視看,就怕屍體被人發現。還好,她的屍體一直沒有被人發現,就連報紙,也只刊了一則小小的報導,而且是以失蹤為題。過了一星期之後,她的屍體依然沒被發現,我才真的鬆了口氣。
現在我最擔心的反而是自己,就怕會說漏嘴,還擔心酒後會亂說話,所以我決定自我催眠,讓自己徹底忘了這件事。
自我催眠不是什麼難事,而且一次不成的話,我還可以做第二次,一直到徹底忘了這件事……
我成功了,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裡,我完完全全的忘卻了這件事,一直到因緣際會來到張長安的家,也就是這女人之前的居所,一切才又爆發開來……
原來潛意識裡藏著這樣的秘密,也難怪我一直無法對晴伃敞開心扉。
原以為萬無一失的事,卻沒想到,即使忘了所有曾經做過的事,卻不妨礙她回來找我索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