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頂樓天台早已被鐵門鎖死。傳言多年以前，有一名女學生在那裡跳樓自殺，屍體摔得血肉模糊。從那之後，半夜總有人聽見鐵門的「鏽鏈摩擦聲」，像是有人在裡面推開。而真正恐怖的是，據說午夜時分登上天台，會遇見一個「背對著你的女孩」。她會站在欄杆邊，頭髮散亂，身影靜止不動。若有人忍不住喊住她，她就會慢慢轉身，露出那張……不該存在的臉。
——那晚，我親眼見到了。
鐵門在半夜真的自己打開，風聲從縫隙灌進走廊，夾帶著濃烈的鐵鏽味。我壓抑心跳走上去，月光冰冷，將天台照得死白。女孩果然站在欄杆前，校服隨風飄動，雙手緊抓著鐵欄，彷彿下一秒就要往下跳。
我的喉嚨乾澀，卻還是忍不住喊：「妳……還好嗎？」
話音剛落，她的肩膀微微顫抖，接著，緩緩地轉身。
那張臉，根本沒有五官。
整張臉皮被碾碎後拼湊回來，血肉模糊，一片空白。皮膚下的骨骼因墜落而錯位，咔咔作響，像是強行被支撐起來。
「……陪我下去。」
她沒有嘴巴，卻清晰地在我腦海裡響起這句話。
我嚇得往後退，卻發現雙腳完全不聽使喚，反而一步步朝欄杆逼近。耳邊響起無數重疊的聲音，全是低沉的囈語：
——「下來吧。」
——「一起吧。」 ——「別留下來。」
我感覺骨頭像被無形的線拉扯，身體慢慢傾斜。女孩伸出一隻冰冷濕滑的手緊抓住我，血水順著指縫滴落在地。她的笑容扭曲，嘴角裂到耳根，像是要把我拖入那片深淵。
我低頭往下望，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天台下的陰影裡，堆滿了一具又一具破碎的屍體，他們眼睛全都睜得大大，死死盯著我。月光映照下，血跡猶如一張張張牙舞爪的手，瘋狂拉扯著我的靈魂。
我喉嚨想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步步拖向欄杆外……
——
隔天早晨，校工在打掃操場時，發現水泥地上多了一大片鮮紅的血跡，濃稠而新鮮，卻沒有屍體。
圍觀的學生中，有人指著一旁，臉色瞬間慘白。
在血跡旁，孤零零地躺著一隻鞋子。
那正是我的鞋。
